爱 2A0 2 X自A 1975 弗 ==========第1页========== ==========第2页========== 朝履 目录 欢呼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庆祝四届人大胜利召开 凹6心S凹SG6凹5GS5凹6US凹TG65D6凹Su65凹 光明颂（散文）… 徐刚(3) 在欢庆的日子里（诗配画）…黄全昌吴大成陆萍（8) 团祖国航船永向前（两首）…张东方何维莹武佩牛(6) 结宏伟蓝图北京来（两首）…成莫愁施戈(6)利批林批孔打冲锋（两首）…殷萍萍沈度（6) 团结胜利跟着党（三首）…张启国严良华孙雪兴(6) 党（民歌） 钢水、公报相映红（三首）…周双喜熊尊茂居有松(7)台湾人民向北京…台湾省籍工人邓秀雄(6) 擂响进军的战鼓（诗）…周银宝(10) 小 说・ 开拓未来的战斗 ……唐俊(11) 出国之前… ………方同德(23) 朝阳升起的时侯…吴若春（9) ==========第3页========== 一九七五年 第 二期 钢筋（小说）……………………楼耀福(34) 来自火热铁英队长（速写·外两则）……施方(41) 高空的闪光（散文）…俞天白（46) 建设工地海滩路（革命故事）…李振国（49)工地诗选（三首）…胡明海范垦程徐如麒(53)战烟囱（数来宝）……司马力(56) 诗 西柏坡（三首）……宁宇(31）夜批《论语》 理论小组纪事… …郭成汉(33) 理 论 论任树英形象的典型性 ……任犊（66) 散文要有战斗的思想光彩（作品讲评） 一评《崭新的记录》… 吴欢章(70) 谈谈文艺作品的“新”与“深”（创作通信） …上海电机厂五一工大文科班（73) 试谈陈亮词（法家诗文选读）… …吴战垒(76) 附：陈亮《送章德茂大卿使虏》《登多景楼》 2 ==========第4页========== 光明颂 徐 刚 凡到过北京的同志，都会有这样一段 成一片。此刻胸中的潮水掀起千丈，我在 彩色的记忆：夜幕降临，长安街华灯初上， 思索着：人民大会堂的灯呵，你为什么这般 首都沐浴在一片灯海里。站在天安门广场 辉煌？ 环顾四周，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山乡边 于是，我的耳畔又回响起一支井冈山 寨，沙漠驼铃，江心海岛…一切都历历在 的民歌。它的歌名叫《八角楼的灯光》，歌 目。 词是这样的： 我爱北京的灯火，更爱人民大会堂里那壮观的犹如众星拱月的巨型挂灯。站在 八角楼里哟嗬嗨一盏灯啰嗬， 这灯下，一片春意盎然，顿觉心明眼亮。 春夏秋冬放光明啰； 人民大会堂是人民的会堂，一个个代表着 一根灯芯哟嗬嗨照四方啰嗬， 祖国各个省，也代表着全国各族人民大团 毛主席灯下写文章喝… 结的会厅里，都有这样的灯。走进江西厅，幅壁画上，画着连绵的井冈山、葱郁的青 这个歌子，是我访问井冈山时听到的。 竹和盛开的映山红。我站在挂灯下细看， 那年二月，映山红还没有开。茅坪河边， 只见映山红象火苗一般闪动，使人想到星 茅坪山上的积雪已经快融化完了。偶尔有 火燎原的峥嵊岁月、开国大典的五星红旗、几个雪团，星星点点挂在松枝柏叶间。我和人民代表胸前那红色的代表证…挂灯 们沿着毛主席率领秋收起义队伍所走过的 下，我停住了脚步，把窗帘轻轻地掀起一 路，从三湾枫树坪来到了茅坪八角楼下。晚 角。天安门城楼巍然在望，长安街上银白 上，又来到八角楼里，听井冈山上的老赤 色的玉兰花灯扑进眼帘，和挂灯的光辉融 卫队员讲当年的故事。当年毛主席来到茅 3 ==========第5页========== 坪后，白天走遍山村，访贫问苦，晚上就 心又飞回到了一九六六年那个不平凡的秋 在八角楼里写书。那时，山上的老俵都知 天。那时，我们打着“海岛红卫兵”的旗帜， 道，八角楼里的灯亮了，毛委员又在写书 背着挎包，穿着军装，戴着袖章，来到了北 了。山上青竹根盘根，领袖和人民心连心。 京。早晨，看着红太阳升起，我们在崭新的 老使们渐渐发现：八角楼里的灯彻夜不熄 日记本上写道：“我们在毛主席身边，我们 啊！于是，多少人跨过茅坪河来到楼上问 是向阳的葵花。”傍晚，倚在北海的桥拦上， 寒问暖；多少人翻过茅坪山佇立窗前踮脚 遥望着中南海里的灯火，轻声地议论着、猜 凝望。直到早晨，竹林里的黄雀叫了，南 测着：哪一盏灯，是毛主席窗前的灯…终 瓜叶上的露珠亮了，山尖尖上的朝霞红了 于，最幸福的时刻到来了！毛主席在天安 …据说，有一个早晨，星刚隐去，天还没 门广场上，接见了来自祖国各地的红卫兵 有亮。一层层雾气象薄薄的轻纱在山谷间 小将。他微笑着向我们挥手，我们恨不得 飘来飘去。毛主席放下笔拨了拨灯芯，顿 生上翅膀，飞到毛主席身边。毛主席离开 时，一朵灯花飞出窗口，化作了烂漫的红霞 了天安门城楼，可是我们在金水河畔，久久舍不得离开。直到晚上，天安门城楼的八 革命的传统象汩汩流淌的茅坪河水， 个大红灯一起点亮。我们朝着红灯望呵， 常流不息；八角楼里的明灯象闪闪烁烁的 望呵，仿佛又看见了毛主席那高大的身影， 夜明珠，永放光芒。今天，我们回顾革命的 亲切的笑容… 历程，闪耀在眼前的，不也就是这样的灯？ 告别北京，我们的心田却播下了文化 那灯光，尽管如星星之火，却是扑不灭的。 大革命的火种。带着它，我们破四旧，立四 它把火种撤到雪山，雪山的雪就化成清泉； 新，向旧世界宣战；带着它，我们接过南泥 它把光辉照到草地，草地的草就涌起金浪。 湾的锄头，决心一辈子走同工农相结合的 八角楼的灯呵，行进在万里长征的铁流中， 道路；带着它，我们在党旗下宣誓，要为共 闪烁在山丹丹花盛开的宝塔山，照耀着坚 产主义奋斗终身！那时，我们就曾有过这 持敌后抗战的青纱帐…那时，我们的革 样一个强烈而又美好的心愿：什么时候，让 命前辈向往着革命胜利的岁月，也许曾趣 我们再次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踏着长征串 划着在首都建设一个宏大的会堂，挂起千 联的足迹，带着大兴安岭的林涛、南海椰林 万盏彩灯，庆祝祖国的解放。他们用手中 的清香、东海岸边的浪花回到北京。或许 的高粱秸，在北方那柔软的沙土上画着、画 是在天安门前，或许是在人民大会堂的灯 着。画明天，画会堂，画红灯…呵！人民 下，向党和毛主席汇报文化大革命所带来 大会堂，你早在多少年前，就孕育在战士的 的丰硕成果，让一颗颗红亮的心随着人民 心坎上；人民大会堂的灯呵，你那闪闪的光 大会堂里那灿烂辉煌的灯一起闪光… 焰里，又凝聚着多少革命者火热的心愿和 现在，站在人民大会堂的一片灯火前， 理想的光影！你怎能不热？怎能不亮？怎 眺望窗外起伏不断的燕山，我又觉得：祖国 能不闪闪发光？ 大地是多么辽阔，山山水水又是多么紧密 井冈山的星星之火点亮了你。今天， 地团结在北京的周围。你看高山、平原、大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又给你 海里仿佛有无数盏灯，它们远在天边，又近 输送了强大的光和热。因而，更加明亮，更 在咫尺，组成了一片灯的海洋。在这灯海 加曜灿！缅怀风起云涌的战斗岁月，我的 里，我清晰地看见了闪耀在风波浪尖里的 ==========第6页========== 家乡的灯。党的光辉照亮了祖国的每一个 灯！ 角落，家乡的灯呵，你经历了多么巨大的变 人民大会堂的挂灯，使我们想到了人 迂！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家乡的灯是一种 角楼的油灯，天安门的红灯，以及家乡的太 老式灯盏，用细竹做灯架，烧菜籽油，点灯 阳灯。在这些灯中，尽管有的已不再被人 草。解放了，老式灯盏换了罩子灯。在那 们使用，可是那灯光却永不熄灭，因为点亮 难忘的大跃进年代里，又点起了雪亮的汽 它的火种，'早已播在人们的心坎上了。这 油灯。如今，每个生产队的晒谷场上，都装 灯光，这火花，将永远鼓舞着一辈又一辈的 了太阳灯。灯光照着这样的标语：“学大寨、 儿童团、红卫兵、革命战士，为理想，为未 赶昔阳，人换思想地换装！”“远景规划双手 来，为光明去战斗。它的无穷无尽的光源， 订，共产主义在前方！”太阳灯下，政治夜校 来自伟大、光荣、正确的党，来自战无不胜 上课了。社员们用满掌老茧的手，喜气洋 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洋地翻开油墨喷香的《人民日报》，看着、读 “革命是被压迫者和被剥削者的盛大 着哪一条条振奋人心的喜讯，畅谈着海岛 节日。”纵有山高水险，艰难曲折，我们坚信 的明天，祖国的未来… 不疑：在前方，迎接我们的将是人类历史 当然，家乡那一盏太阳灯的亮度是有 上一个最盛大的节目，以及闪耀在这个节 限的，可是祖国大地上亿万盏明灯的光辉 日里的最新最美的灯火。“英特纳雄耐尔就 却是无法估量的。我记得曾经有一次丛飞 定要实现”的伟大预言，将在一次又一次 机上俯瞰祖国大地的夜景。那是一幅多么 的革命斗争中成为光辉的现实将被我们 激动人心的画面：高山、大海、陆地上的无 的后来人，用金字浇铸在共产主义大厦的 数盏明灯，在同一个时刻闪光。一盏、一 凯旋柱上！ 盏、又一盏，无不围聚在人民大会堂的周 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尽情地畅想和 围。是的，正是闪烁在祖国每一个角落的 瞻望那未来岁月的灿烂灯火吧！那时，五 亿万盏明灯，才组成了这众星拱月般的灯 洲风雷，四海云水，共庆无产阶级革命的伟 火！人民大会堂的灯呵，更显得光彩照人， 大胜利。整个世界的灯火汇聚在一起，映 金碧辉煌！ 红了广阔的天宇，照亮了崭新的世纪。这 呵！人民大会堂的灯，是闪烁着革命 将是一个多么巨大、多么宏伟、多么壮观的 之火的灯！ 灯的海洋… 人民大会堂的灯，是闪耀着理想之光 啊，光明在前！ 的灯！ (题图：俞子龙) 人民大会堂的灯，是八亿人民心中的 ==========第7页========== ★⊙★0★Q ★⊙★⊙★ 热烈欢呼四属人大开 祖国航船永向前 宏伟蓝图北京来 人大东风鼓征帆， 宏伟蓝图北京来， 红色宪法作指南， 八亿人民揣胸怀， 毛主席掌定革命舵， 基本路线定方位， 祖国航船永向前！ 擎天大厦同心盖。 (张东方) (成莫愁) 台湾人民向北京阿里山秀日月潭清， 八亿同胞骨肉情；红太阳光辉浑照四海，台湾人民向北京。(殷萍萍) 敢为革命炸稠堡！批林批孔打冲锋，好似抱着炸药包，双手棒起批判稿批林批孔打冲锋(台湾省籍工人邓秀雄) (何维莹、武佩牛)咱是祖国一堵墙。千里东海浪涛急，脚印织下替惕网，月照枪刺闪银光，咱是祖国一堵墙 团结胜利跟着党千锤锻就一根梁，万砖砌成一幢房，各族人民一条心，团结胜利跟着党。 (张启国) ★0★◇★O★★ ==========第8页========== ★★ 周双喜)无数铁人画卷中。十里钢城展新画，钢水、公报相映红，打开炉门热浪涌，钢水、公报相映红 化作工农友谊桥柜台设在车后梢，系着春风四处跑， 一行车辙贯城乡，化作工农友谊桥。 (熊尊茂)钢城卸在群山中。惊天动地穿云出自力更生擊险峰大平板车呼隆隆，钢城卸在群山中 (孙雪兴) 借来月亮当粮仓 沈度)个个都是出山虎。党说大干咱就上台前挂满请战书，誓师大会热呼呼，个个都是出山虎 大干声中稻花香，年年添仓不够装，丰收谷垛接蓝天，借来月亮当粮仓。 (严良华) 春风捎着喜讯来 喜报铺出前进道 春风捎着喜讯来， 踏上船台劲直冒， 葵花朵朵向阳开， 东风吹响冲锋号， 红小兵，歌唱党， 船厂扬鞭催战马， 字字深情句句爱。 喜报铺出前进道。 (施戈) (居有松) 王子淦剪纸)★* ==========第9页========== 在欧庆的曰子里 喜报！喜报！喜报！东风一路竞相告。 四届人大召开了，浦江两岸歌如潮！ “风庆”“风光”情满怀，扬眉吐气走四海；造船工人庆人大， 十万新桅结异彩！ 北京传来动员令，学习批判鼓干劲，万座高炉泻金瀑，捷报飞向天安门！ 浩荡春风田头吹，干群畅谈新体会；纵情描绘远景图，革命、生产劲百倍！ ==========第10页========== 快装！快装！快装！ 抓革命促生产 千车万辆奔四方，铁路线上人潮涌，红旗指处凯歌扬！ 军民联防巡长堤，节日守卫更警惕，威镇东海千层浪，铜墙铁壁坚无比！ 饮庆四届人大胜利B开 决心书 喜讯鼓得心潮沸，掌声阵阵响如雷， 1”2 新老干部表决心，团结胜利凯歌飞！ 黄全昌吴大成速写 在欢庆，的日子里 陆 萍 配诗 ==========第11页========== 擂响进军的战鼓 周银宝 一阵阵欢呼四届人大的声浪， 呵，当北京的喜讯飞到高原的哨所， 象春雷，回荡在辽阔的山川、平原； 战士们骑马巡逻，穿行在雪谷冰川； 这团结、胜利的大会喜讯， 时刻警惕国门外滴着馋涎的豺狼， 象春雨，洒进了亿万人民的心坎。 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使命担在双肩； 你，映着熊熊炉火的炼钢工人， 欢乐的时刻更须加强防御， 手捧公报，心海里激起万丈波澜； 准备打仗， 铛珰鸿，钟声里战斗豪情澎湃， 铁骑奔驰，铸起一条钢铁的边防线。 批林批孔的阵地上腾起更高的烈焰； 呵，奋战在深山密林的 啊，你迎着热浪，挥舞钢钎， 上海知识青年， 新的生产高潮在身旁猛涨急卷。 听着收音机，神情那么激动，那么欣然； 你，扎着羊肚子毛巾的老支书， 你们心底谱写着多少 红色电波呵，将你的思绪紧率； 文化大革命的颂歌， 昨天，长龙似的汽车 你们胸中澎湃着何等炽热的情感： 刚送走丰收的粮棉， 认真执行新宪法，勇敢捍卫新宪法， 今天，信天游又把 听，满山林涛 社员的壮志谱上云间； 同你们一起发出铮铮誓言… 深夜了， 你部署好理论队伍的新战斗， 让东风传送我们的共同心声吧， 电灯下， 我们紧密团结，坚持党的基本路线； 又和社员一起订规划安排河山。 让群峰和我们携手前进吧，我们意气风发，又擂响进军的鼓点！ 10 ==========第12页========== 开拓未来的战斗 唐 俊 人鸣笛致敬！这时刻谁不激动啊！而最激动 引子 的要算红旗掘井队党总支书记，大钻机安装临时指挥组组长何大亮。人群一阵骚动， 晨曦刚刚揭去初春的夜幕，大钻机安 他那魁伟的身子已经挤上了钻架的铁梯。 装成功的喜讯就象一股热浪，在苏鲁屯煤 只听“蹬蹬蹬”一阵响，何大亮飞步登上了 矿大魏河工区翻腾起来！瞧瞧吧，四十米 大钻机架顶端的天车。千百双溢着喜气的 高的钢铁钻架，凌空崛起，直刺青天。钻架 目光注视着他，无数支雪亮的矿灯光柱照 下，汇成了笑脸的海，欢呼的潮，宽阔的大 射着他，他俯视地面一双双期望的眼神，仿 魏河中，来往的火轮也向这顶天立地的巨 佛领受了什么重任似的，抽出特号扳手，使劲儿拧紧了最后一个螺帽。 “大老何！把标语放下来！”人们的情绪开锅了。何大亮捧起一捆红布，一放手， 三十多米长的两条巨幅标语“喇”地沿架展 可口国 开，金灿灿的大字在朝阳的映照下，更加光彩夺目。 “抓革命、促生产，大干快上，上，上，上；立雄心，树壮志，艰苦奋斗，斗，斗，斗！”这是大亮和同志们一起拟出来的，在那安装大钻机的日日夜夜里，充满着多么复杂激烈的斗争啊！今天，巨人挺立起来了！将由谁用它在这块土地上打下第一口井，获取第一手经验，来开拓未来矿山飞跃的路？在这艰巨而光辉的路上又将有多少反复的较量… 何大亮心潮澎湃，橄仰地望了望头顶 11 ==========第13页========== 飘扬的红旗，情不自禁地俯身紧了紧他的 了。 绑腿带。地面上的目光一下移落到他的双 大凡打过仗的同志都知道，临战前的 腿上，大伙的心更热了：绑腿！战士不怕远 会议是紧张而又带决定性的。指挥部关 征难的本色！何大亮几十年来一直打着它。 于大钻机上马的讨论，也有这么点味道。 而今，这紧一紧，意味着新的战斗又将打响 不大的会议室里，烟雾腾腾。人们高兴是甭说的，谁不知道，这大钻机掘井全由机器干，操纵只用几个人，速度却比冻结法快得多。可也有人有些担心，大钻机是首次施 大钻机安装成功的第二天，指挥部党 工，谁也没干过，任务艰巨呀！ 委书记吴浩江的“旅行”办公室就开到了大 “同志们！任务是艰巨的：”吴浩江把 魏河工区。这是几十年来的老习惯了：一 到会者的脸巡视了一遍说，“老实讲，我们 遇重大战役，便铺盖一卷，蹲到前沿。日子 没有驾驶大钻机的任何经验，而且这样重 一久，战士们也摸透了这脾气，只要见到吴 大的新技术要推广，肯定会有一番斗争。但 浩江的铺盖挨着大伙铺下，大家就相互闹 是，硬仗遇虎将，什么阻力也挡不住我们前 开了，“老伙计，紧紧你的腰带吧，硬仗有的 进的步伐！什么困难也吓不了我们为将来 是，老吴够你过瘾的！”无须说，现在大魏河 成千上万台大钻机开拓道路。” 工区热闹的气氛是可想而知的。 何大亮凝视着面前这位两鬓银霜的老 不过，何大亮今儿异乎寻常，四十五岁 上级，那铿锵的话音是多熟悉呀！二十六年 的人了，却出奇的爱起打扮来。一清早，先 前吴浩江是团长，何大亮是“铁锥子英雄 把几周没顾得理会的大胡子，刮得一干二 连”的连长。首长的风格，他十分熟悉，刚 净。接着就扎绑腿，！绑腿带上有两根 才那一席话，不就是动员与命令吗？共产 线头，他也嫌碍事，正小心翼與地剪着哩！ 党员，对于艰苦的担子，要冲上去，抢着干， 冷不防，一双手捂住了何大亮的眼晴， 不能让首长点名来挑。 身后传来了“嗤哔！”的笑声。何大亮一把 “大钻机我们干！”何大亮嚯地立起，来 抓住那人的手臂：“别捉迷藏了，你程远骗 了个“突然袭击”。 得了我？”说话间，那人撒开手，果其是程 “应该我们包！”“.…”会场顿时热闹 远。这小青年十九岁年纪，是红旗掘井队 起来。 队长程百川的儿子，刚到徐桥矿当据井工， 吴浩江摆了摆手，兴奋地把何大亮打 便让派到红旗队来实习了。 量了许久，风趣地说：“好哇！大老何，你还 “何师傅，你瞧！”程远用狡黠的目光瞄 是锥子劲头！看来，胡子一刮，年轻十八， 了何大亮一眼，表演起大亮刮胡子、修绑腿 是上阵的气势嘛！” 的模样，乐哈哈地拉长音调说：“今儿这么 何大亮摸了摸光溜溜、青梗梗的下巴， 打扮，推是何大娘从山东探亲来了吧？” 忍不住憨笑，把满屋的人全逗乐了。 “你这小子！硬仗临头了，还稀里哗 正热乎时，门“吱”一声响，闪进满头大 啦！”何大亮一巴掌拍在程远屁股上，转又 汗的程远。这虎青年不管三七二十一，张 郑重其事地说，“交给你个任务，昨晚会上 嘴就喳呼：“何师傅，程远任务完成，奉命赶 通过的请战书，马上送给大伙签名去！” 到！”说罢，“别”递给何大亮一卷红纸。吴 “是！”程远俏皮地一个立正，一阵风去 浩江笑着用一个手指点着他的鼻尖说：“小 12 ==========第14页========== 伙子，这是作战会议，为什么不喊报告？”机 通往大魏河工区的公路上，并排走着 灵的程远翻了翻眼：“还管那些！作战也得 两个人。稍前的是程百川，年岁跟何大亮 听群众意见，比如群众说：‘大钻机施工由 不相上下，中等个儿，大概是开始发胖的缘 咱红旗掘井队包了！你这头头就得支持， 故，步子迈得很谨细。这回，程百川是代表 是呗？看请战书吧！” 红旗钻井队到儿个矿区介绍先进经验的。 “请战书！”吴浩江急忙从大亮手里抽 真是无巧不成书，当他最后来到矿山机械 过那卷红纸：“好哇！大亮，你这是军令未 厂时，竞遇上了身后马承主这个搭当。马 授先搬兵罗！”他抖开大红纸，儿行简练劲 承主是厂里的技术员，看样子，五十不会出 气的字句映入眼帘： 头，高瘦身材，脸面倒也端正，只是鼻子略 请战书 微高些。脸上除了需要时笑容可掬外，几 红旗掘井队全体战士向指挥 乎没有什么表情。唯一的特征是他的双手 部坚失请战：大钻机首次施工的 总是交叉在腹前，给人的感觉好象肚子里 任务我们包了！困难我们不怕， 有什么秘密似的。虽则他出身不好，解放 风浪我们顶住！为有牺牲多壮志， 前又在国民党中统控制的一个什么经济研 敢教日月换新天。为了将来，天塌 究所干过，政治上有一些疑点，但没有查出 下来我们也要胜利向前！ 什么证据，近十年来表现却很积极。这次 吴浩江一字一句地念着，一句比一句 他听说大钻机要正式运转施工，就三番五 高昂。会场上的人也一齐凑上来看请战书。 次请求厂领导让他去苏鲁屯煤矿，要为推 “程百川也该签上名！”不知谁插了一 广新技术出把力，当个顾问也好。领导上 句。 考虑到矿上确实需要技术人员，同时，对他 何大亮笑笑说：“等他回来自个儿添一 也是一个考验和锻炼的机会，于是就给煤 笔更有劲！” 矿指挥部打了个招呼，同意了他的请求。这 旁的程远早抓了支笔，走到吴浩江 一来，马承主一路上喜形于色，与程百川谈 面前：“我代替！” 得十分乐乎。 “好家伙！你代替得了他的决心？” “老程，大钻机可厉害啦！”马承主追着 程远眉毛一扬：“他没有决心，我敢斗！ 程百川的脚步，指手划脚地说，“如果这一 才不信‘父为子纲哩！”说着，一甩笔，“程 回掘井成功，推广出去，那可了不得，工厂 百川”几个大字，龙飞凤舞落在请战书上。 就不愁没‘粮'吃！不过，这玩艺儿外国人 吴浩江的目光又自上而下把请战书浏 也碰了钉子。”马承主扫了程百川一眼，把 览了一遍，突然把手一扬：“贴出去！”顿时， “不过”后面的话故意讲得既慢又重。 掌声象爆豆炸开了，何大亮转身大步走出 程百川猛转过头来：“什么钉子？” 了会议室。吴浩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望 “中心管折断，结果上不上、下不下，连 着他那结买麻利的绑腿，心中升腾起无限 井筒也报废！” 的自豪感： “报废？！”程百川眉头打架了。马承主 “好同志！几十年来，这两条腿总是拼 却“咝咝”一笑，拍拍程百川的肩胛：“新生 命向前的！” 事物嘛，哪能太顺心，反正试试看。”程百川根本没听清马承主后来讲的什么，只管闷着头想心思，不觉已到了工区 18 ==========第15页========== 的大门。程百川一边跟来往熟人打招呼， “老兄弟，新生事物我支持，可要看条 一边瞧着大钻机。嗨！确实够壮观的，一 件。你想想，咱啥经验也没，万一打不下 个月不见，一千八百多吨的钢山铁岭，竞成 去，责任难负！” 了这么雄伟的成型机器了。不过，谁也没 “什么红旗队长！简直是保守分子！” 和这大家伙打过交道啊！一想起马承主的 程远两手叉腰，狠狠轰了一炮。 话，心里就发凉。我们红旗队千万别… “你这小子，倒批起老头子来了，简直 程百川打发马承主先向吴浩江报到，自己 无法无天！”程百川猛地站起，瞪了程远一 就急匆匆地去找大亮了。 眼。 一见何大亮的背影，程百川就吼着大 何大亮一把按下程百川，郑重地说： 嗓门叫起来：“大一老一何！” “程远轰得很准！大钻机是我们自己的最 “唷！老伙计！”何大亮放下活计，迎上 新掘井机，的确没有现成的经验，会有很多 来一把抓住程百川的手，“怎么样，收获不 因难，但是，路是人走出来的，难是靠斗志 小吧？” 克服的。怕走难路，怕付学费，这算什么红 “不赖！老实说，咱红旗队盾构降水月 旗队？同志，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小天 进尺85米，是远近拔尖了，可淮海矿也千 地，看不到将来的大天地！” 上83米，追上来啦！”程百川乐滋滋地在何 程百川火了，把半截烟卷一甩说：“将 大亮胸前捶了一拳，“老兄弟，下一步力争 来是将来，眼前是眼前，眼前我还是红旗队 盾构进尺95，行？” 队长，为了尽快完成掘井计划我有权要求 何大亮哈哈一笑：“95米也跟不上形 指挥部把任务调给二大队！”说完，要去找 势，要翻一番！” 吴浩江，转眼见请战书上落着自己的名，横 “大亮，这就瞎吹了！” 起眉毛间：“谁给签的？” “吹？是呀！吹上进军号，干上新家 程远早憋得慌了，头一昂：“我！” 伙！” “给我涂掉！” 程百川一楞：“新家伙？是大钻机吧？” “涂？你不干，我轰你的大字报！”程远 “对，快去看请战书，当心别成‘后退’ 咬着嘴唇，拔脚就跑了。程百川气乎乎逼 队长！”想不到程远从背后冲着父亲来个空 近请战书。 袭。程百川不是味儿地瞥了儿子一眼，脚 不料，何大亮泰山般的身板挡住了他 步已跟着何大亮到了大字报栏前。不看请 的去路：“百川同志，请战书是群众的意志， 战书也罢，一看，程百川的喜劲儿全飞光 领导阻拦群众前进，很不象话！” 了：“谁的主意？” “不象话？将来大钻机上不能上，下 何大亮笑笑：“大伙的决心，总支的决 不能下，那才不象话哩！” 定，我双手赞成！” “这是谁放的风？” “大亮，这个手举不得！”程百川一屁股 “问问马技术员吧，人家比咱内行多 坐在料石上，巴达巴达地抽着烟说，“我们 呐！” 是红旗队，十几年的红旗队！众人盯着哩， 马技术员？何大亮心里挂着个大问号。 现在却，这怎么说呢！” 正要问时，吴浩江、马承主来了。 “照你的意思，使了大钻机，成不了红 “看这架势，你们两把锥子又在磨啦！” 旗队啰？” 吴浩江劈头就问。 14 ==========第16页========== “磨惯了，不磨不舒坦！”何大亮笑笑， 考战斗的计划还是在为身旁这位战友的思 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马承主。这不是一九 想忧虑？程百川也在想着。他从十七岁 五九年平山煤矿的副总工程师吗？他想起 起，一直与何大亮同甘苦、共战斗。二十多 跟马承主在平山煤矿的短暂相处，浓眉便 年来，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矿山，何大亮每 紧缩起来。马承主呢，也瞄了瞄何大亮，不 打一仗都为大家做出了榜样，自己对大亮 过，他那陌生的神色，似乎表明他们并不相 是敬佩而尊重的。就拿队里这面红旗来说， 识。 不就记载着这位战友奋战的业绩么？可是， 程百川没让吴浩江站定，就挂起免战 今天他为什么冒着“报废井筒”的危险，硬 牌，说：“大钻机还是二大队干好，他们技术 要担起这万吨重担呢？ 条件强，配上内行的马技术员指点…” “百川，我在想，我们今天还是在打仗！ 没等程百川把话说完，马承主摆了摆 我老是感到仍然在苏城战斗！”何大亮停住 手，谦虚地说：“老程，你过奖了！我是来接 脚步，依在龙门吊车的栏杆上，打破了沉 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主要靠工人师傅。红 寂。 旗队远近闻名，还会搞不好？” “苏城战斗！”程百川振奋起来，那难忘 瞧，这马承主现在的言语多响亮哪！ 的光辉日子，又重现眼前： 那“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窝囊话，为什么 …淮海战役的枪炮声越来越密，人 又出之他的口呢？何大亮思付着，没有说 民解放军总攻已经开始了，千军万马象无 话。程百川心里也嘀咕着：你老马真不是 数把钢刀，直插敌人心脏。这时，上级突然 玩儿，对难处，你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命令吴浩江团所属“铁锥子英雄连”马上停 可现在怎么怂恿起我们上呢？真是！ 止前进，与各师团的战斗骨干混编一个“突 刹那的沉默过后，吴浩江毅然把程 击营”，作为主攻部队的刀尖，不惜一切代 百川的“免战牌”给退了回去：“这一仗是对 价，立即转战西北方向，拿下敌人号称“固 你们红旗队的严峻考验！建议你们晚上开 显金汤”的苏城！首长指示，要通过这一 个总支委员会，统一一下认识。马技术员 仗，为今后的战役提供新的攻城、巷战的实 不用介绍了，归你们领导。大亮，不要忘 战经验。这是何等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呀！ 了，我们共产党有个‘斗’字！” 连长何大亮指定为突击营的教导员，当时 何大亮充满了信心：“我们的腿是钢浇 315团的参谋程百川担任营长。这时，有 铁铸的，有两块石头不碍事！” 个别的指战员闹情绪，认为巷战从来没干 矿山的夜够迷人的。灯火灿灿，星罗 过，这下让立功的机会泡汤了。何大亮整 密布；弧光焊花，如焰火四处进射怒放。何 日整夜找他们谈心。誓师大会上，大亮的 大亮、程百川开完会，一前一后，慢步向大话，是那样鼓舞人心：“同志们，我们打仗是钻机方向走去，谁也没有作声。灯火的光”为了阶级的解放，为了将来！不是为了一辉映着何大亮饱经风霜的脸，照着他扬起 个连，一个营。今天打苏城，干巷战，为的 的双眉、深邃的两眼。他深情地环视了周 是给明天打南京开路！同志们，我们的‘钢 围酣战如昼的天地，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战 锥’是属于党的，要不怕一切牺牲顶着硬家 火纷飞的淮海战场。宽阔的胸雕在急剧地 伙干，要时刻为了明天而战斗！”群情激奋 起伏…他想些什么呢？是在回忆过去战 了，“钢锥”更锋利了，突击营刺进了苏城， 斗的历程还是在展望未来的远景？是在思 巷战激烈进行着。何大亮、程百川带领一 15 ==========第17页========== 连直插敌城防司令部，刚干掉一个街口暗 而且.” 堡，何大亮的“战地目记”上立即写上了一 程百川不等何大亮把话讲完，就若无 条新的经验。不料，前面又遇到了敌人上 其事地一笑，说，“别老是凭印象看人，旧知 房工事重机枪火力的封锁。何大亮咬了咬 识分子嘛，这是通病！听说这几年，他工作 牙，抱起爆破筒，甩出一颗手榴弹，在烟幕 还很积极，说话的调子也挺高。” 掩护下冲进了矮房。轰！一声巨响，敌人 何大亮沉思了片刻说：“调子是表面 机枪哑了，红旗插上苏城最高峰。何大亮 的，我们还是多一点警觉好，不要被现象迷 负伤昏了过去。当程百川在瓦砾堆边发现 住眼睛。” 大亮时，鲜血已经染红了那战地日记… 程百川没有吭声。 解放南京的进军号震撼着钟山，苏城 三 内外时时传出突击营的战斗捷报。南京解放那天，何大亮、程百川并肩站在伪总统府 高高的钻天杨已经碧绿放青，在阳光 的大厦上，程百川无限感慨地说：“老何，没 下苗壮生长。何大亮洗清了5.7米的钻头， 有苏城的苦战经验，我们这一仗就决不可 又登上了钻台车。一阵和煦的春风拂着他 能这么顺利！”何大亮远跳东方，紧了紧绑 热烘黝黑的脸，泛起了一层红光，他觉得说 腿说：“是啊，想着将来就政于牺牲，不怕牺 不出的快慰。不久之前，这钻天杨幼嫩的 牲，才有胜利的将来！” 叶芽儿顶着寒霜刚顽强地露出头角，而今，却已透发出令人心欢的浓郁春色了。何大 “呼隆隆！”一列运煤的列车呼啸着，奔 亮的目光又落在飞转轰鸣的大钻机上，不 向江南，吼声打断了他们激动的回忆。程 也是那辰光，它在这儿挺立，开始了具有 百川扔去了手上的烟蒂说：“大钻机我们包 重大意义的运转吗！现在，7.4米的最大 就包吧。不过…” 钻头已经顺利开掘到粘土层了。然而，在 “我们可能会有挫折。但是，只要我们 通往无限风光的路上，这才胜利地走出了 的挫折变成整个矿山之仗前进的经验，即 第一步。 使付出很大代价，也是很光荣的。百川，我 不远处，程百川和马承主一边焊着压 们不能被荣誉迷住自己的眼睛。”何大亮字 风管一边交谈着：“老马，当初大钻机上马， 字句句都那么壑锵。 我真担忧拖了红旗队的后腿，现在呢，你 程百川尽管点着头，“井简报废”几个 看，只剩儿米就快追上二大队同期施工的 字却老是拉住他的后腿，不免又犹豫地露 进尺了。照这个速度前进，95米翻一番没 了半何：“马技术员的告诫 问题！” “百川，我正想跟你谈谈这个人。”何大 “结论过早了吧！”马承主从面罩里望 亮转过身来，“过去在平山煤矿时，我认识 了望程百川，带着几分幽默说，“现在是粘 他！” 土层，弄不好，你这红旗队成了队列里的 “平山煤矿？”程百川说，“他现在是矿 ‘副班长一排在最后，也难说。不过一” 山机械厂的技术员！” 程百川把面罩一掀：“你别‘不过’后边 “我知道，那是以后调去的！在平山 唱高八度了，我尊重现实！” 时，他给我的印象很坏，当面一套，背后一 “嗯！”马承主刚张口说什么，又咽了回 套，对上吹吹拍拍，对下又是另一副腔调！ 去。 16 ==========第18页========== 太阳离西山已不远了。奇怪，大钻机 马承主一征，复又神态自若地说：“我 的轰鸣突然沉下来，渐渐地有点失调感了。 不是这个意思。既是新生事物的试验阶段， “停一车！”是何大亮的声音，大钻机停止 遇到问题影响进度也可以理解。” 了转动。 “不！”何大亮先下了个果断的结论， “出什么事了？”人们涌过来了。程百 说，“我们时刻都想着进度，我们的目标是 川也大吃一惊，挤进人群。马承主毫无表 闯出用新技术创造新纪录的路，不应一时 情地挨在程百川的身后。程远气喘喘地回 受阻而打退堂鼓！” 答着人们的发问，何大亮擦了把汗，十分镇 “对！对！对！我多糊涂呀！平时不 静地指挥起吊钻头。 学习，说话就过界了。”马承主机械地又把 钻杆在上升，人们的心也都提着。“钻 双手交叉在腹前，一付很内疚的样子。 头上来了！”人们又喧哗起来。嗯唷，钻头 一边的程百川真够心烦的。烟，一支 变成了泥馒头，本来面目全不见了，暗红的 接一支地抽，毫无规律地兜着小圈子，眼 粘土硬得象块铁，死死地包住钻头，这是小 前怎么也摆脱不开进尺表的影子：晦，二大 钻机也常见的泥包钻，只是从未见这样硬 队那根红线升得多快，咱呢，刚猛冒上去， 哪！马承主看了一眼泥包钻，丧气地朝程 现在象根冰柱子似的，不升也不降！他没 百川摇摇头。程百川吃了一惊，原先的想 头盖脸地对马承主说： 法又冒了出来：“大亮，算了吧！” “你是个技术员，整天唠叨些圆滑话有 何大亮强压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 什么用，先把心思用在清除泥巴上吧！” 地说：“百川，我们不能一见拦路虎就走回 马承主尴尬地揉揉鼻头，慢条斯理地 头路！”程百川不吭气。这时何大亮锐利的 说：“我的队长同志，急没有用。这粘土用 目光扫了扫马承主，提高了嗓门说：“我们 手扒不下来，需要等上面调拨高压水枪。” 工人阶级在困难面前不是摇头派！泥包结 “等！”程百川拳头捏得吱吱作响，眉头 出现是好事，我们战胜了它，就为将来提供 皱成团，“嗨！等到哪天啊！” 了经验！有群众的智慧，我们决不会被吓 何大亮没有说话，他在“等”字上思索 倒！” 起来：将来大钻机成千上万，碰上泥包钻， 程百川一个劲地搓手，马承主听何大 等不着高压水枪怎么办？不能等！必须群 亮的话，脑袋一下从左右摇摆变成了上下 策群力，立即制服泥老虎！何大亮决心下 运动了。何大亮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 定，问了马承主一句：“等一等需要几天？等 转身对大伙说：“分组开诸葛亮会！老程和 不着怎么办？” 马技术员留一下。” 马承主眨巴着眼：“这，我还没想到。” 井架下只剩下三个人。马承主先张了 “马技术员，我们干大钻机不是拖拖拉 口： 拉闹着玩的，这你应该想到吧！”何大亮不 “何书记，从我所接触的资料看，泥包 客气地刺了马承主两句，毅然说，“钻头上 钻是大钻机的结核病？，要根治是很难的。 的粘土我们刀削斧凿，干掉它！泥包钻的 况且这里粘土层相当厚，问题- 原因一定要查清，‘结核病？要根治！”说完 “问题无法解决，大钻机上不能上，下 走到程百川面前，“听听群众的意见！” 不能下，是吗？”何大亮炯炯目光，掷下了一 抹晚霞渐渐收敛，天色放暗了。红 个问号。 旗掘井队工人宿舍大楼里，一排灯火透过 17 ==========第19页========== 玻璃窗射向遥远的天际，每个房间里都在 何大亮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震动了， 议着下午的事。 他带着儿分激动的口气说：“百川，咱都是 “土法上马，制服泥老虎！”这口号此起 党员，没什么可保留的。我觉得，你的眼光 彼落。何大亮身披矿工服，手拿工作手册 还没有放开，你对进度的看法是形而上学 的身影，一会出现在这个房间，一会又落在 的。” 另一堆人群里。群众的决心和智慧一起汇 “形而上学？！”程百川把刚拿到嘴边的 集进他的红本本，注入了他的心田…。 烟又拿了回来。 月芽儿偏西，夜很深了。原先大楼上 何大亮站了起来。“鸣一”远处大魏 繁浩的灯光早已隐去，传来的是酣战之后 河畔传来出港的煤轮的汽笛声，震荡着夜 香甜的鼻息声。只有中间一个窗口的灯还 空。何大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月历上万吨 放着光。何大亮端坐桌前，对若镜子，正一 轮“风雷”号启航时的彩色照片，他微笑了， 个劲地往两腮胡须上涂肥皂。真够怪的， 转过脸来，对程百川问道：“老程，你看是万 腮膀上粘乎乎的堆了足有铜钱厚的皂沫， 吨轮速度快，还是小木船速度快？” 谁见过修面这么个抹肥皂的？刮胡子就更 程百川很不自在地一笑说：“大亮，别 有意思了，瞧那动作，一会“唰唰！”快如拖 拿我开玩笑了。当然是万吨轮这大家伙速 拉机粑地，一会儿又悠悠呼呼慢如老黄牛 度快！” 耕田。嘿！半途中还停下来在面前的本子 “不过，”何大亮故意把话拖了拖说： 上写写画画，象在总结刮胡子的经验哩！ “万吨轮离开码头时并不比小木船离开码 那神态，说真的，既象赤脚医生深夜试针， 头快。” 又象纺织女工夜半苦练结头的新法，一丝 程百川把手胳膊一拾：“那是暂时的 不苟呀。 慢！出了港是大家伙称威风！” 这时，门轻轻地开了，进来的是程百 何大亮笑了笑：“我看这大钻机中途出 川。他看着这番情景，心中既是惊异，又是 现泥包钻，一时受阻，与这大轮船离码头那 敬佩：“这是在探什么秘密？”他没作声，只 阵子的一点小困难一 悄悄把椅背上搭着的棉衣，披上何大亮的 没等何大亮说完，程百川就抓起平头 肩。 来：“大亮，恐怕我是有点形而上学的味 何大亮猛一转身：“百川！还没睡？” 道！” “你睡不着，我也难眠！”程百川点了支 何大亮说：“百川，我们搞大钻机这新 烟，闷着头抽了两口说，“大亮，开门见山 技术，遇到困难是不奇怪的。'这和行军打 吧，我对大钻机失去了信心！” 仗一样，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有时还得退 “什么？”何大亮放下了刮脸刀。 几步，但是我们最终必定胜利！百川，要向 “开初，我怕负责任，不敢接任务，算我 前看。” 缺乏苏城那阵见硬敢碰的精神。如今呢， “嗯！”程百川吭了一声说，“可这泥包 就是凿掉钻上的土，再下钻还是老样子。 钻？” 这进度哪年哪月能上去？还谈什么进尺翻 “有办法！”何大亮拿起刮脸刀说，“你 一番呢？老何，二大队技术条件好，现在 看，刀片与填满肥皂的胡须是硬对软，对 调给他们干还不迟。”程百川说完，叹了口 粘。速度快了，刮起来干净利索；速度慢 气。 了，胡须就糊住了刀口！同样道理，钻头进 18 ==========第20页========== 了粘土 思？我们不能光求进尺，忘了斗争，忘了做 层，只要 更多的事。记着，红军到陕北是两万五，不 适当提高 是两步半。” 速度，加 程百川又点了根烟。 大压风， 四 再改进一 下刀具， 泥包钻被何大亮的刮脸刀揭了秘密之 泥包钻很 后，钻杆一根接着一根，向地球深处勇敢地 可能解 挺进。 决，结核 令人鼓舞的目子来到了。今天，临时 病’不就 指挥部门前挤满了人，把一张大红喜报围 治得连钙 得水泄不通。人海里，二个头戴矿工帽的 化点也找 壮实小伙子亮着铜锣似的嗓子念着： 不着了吗？” “捷报，大钻机胜利钻进180米，超过 “老伙计，真有你的，谁的道道？” 冻结法掘井同期进尺的一倍！” “群众！”何大亮摸了摸桌面上的小本 这消息顿时如春风吹遍苏鲁屯，欢腾 本。 的人们奔走相告，“煤海要提前向我们报到 是呀，何大亮在现场一动员，全队人马 了！”“有这样的新矿机，我们保管让工业老 都摆弄开了，连炊事房也不例外。管着磨 大哥吃饱喝足！”那喜气，如糖似蜜，钻进人 豆腐的大老梁，吃饭都没心思，蹲在磨坊 的心里。 里，把调得粘巴拉沓的面糊糊直往磨眼里 在胜利面前，何大亮并没有陶醉，他清 塞，一会把磨推得溜溜转，一会又来一通老 醒地知道：虽然前景是美好的，然而，路仍 牛拉上坡车，可吃力啦！不过，这老汉可发 然是崎岖的，漫长的…在去工地的路上， 现秘密了，找到何大亮就献策，弄得大伙前 何大亮告诚自己：必须警惕，钻头到这样的 仰后合。说起来，大亮刮胡子的想法，还真 深度，最容易发 是受了大老梁的启示哩！ 生中心管折裂！ 房间里灯熄了，何大亮、程百川又出现 他又给自己布置 在大钻机上。刀凿声，锤击声，叮叮当哨， 了新的任务：不 钻头开始露出原来的面目。程百川停住锤 仅要积累使用大 说：“如果泥包钻真能解决，我们该算胜利 钻机的经验，还 了！” 得培养运用这些 何大亮也停了凿，郑重地说：“不能这 经验的革命人。 么想。要记住党的基本路线，我们要向前， 何大亮的精 总有那么些人想叫我们向后转。” 细是众所公认 “谁？”程百川一锤击在钻头上 的，只要一到工 “马承主的动向值得注意。”何大亮攥 地，少不得先把 紧了凿刀说，“他把困难说得重如泰山，又 十八般武器查看 来个等？字，这不就是停’和‘退’的意 一遍。今天当然 ==========第21页========== 就更精细了。你瞧他边看边在本子上记者， 员去！” 几乎每一颗螺帽姓啥名谁，家住何方也全 谁知何大亮的大手一拍，搭在程远的 透熟。他刚刚合上本子，程百川兴致勃勃 肩上：“小伙子，现在大钻机上最能炼人，呆 地上来了。 着吧！支极任务由第一班十二个老同志承 “大亮，我们总算快到‘陕北了！”程百 担！” 川高兴地说。 程远眼珠儿骨碌碌转着转着，好象明 何大亮哈哈一笑：“过了‘大渡河’，还 白了大亮的心思，转身跑到空压房去了。这 有‘雪山草地'哩！眼下虽然胜利在望，但 一下，程百川热乎乎的脑袋里却象撒了把 是中心管折裂可能增加了，必须淮备作更 雪，谅得眉毛也耷拉下来。 大努力。” “我不同意！”程百川的话象被击针碰 “对！我也这样想！”程百川一边点头， 着的子弹，窜了出来，“到了180米大关了， 一边掏出一张表格，“照你的意思，就是商 反把老将调出去，留下这些毛孩子！我不 量一下怎样稳扎稳打过‘雪山草地’！” 理解，你想拿什么东西向领导交待？报废 何大亮接过表格一看，是大钻机每日 的中心管吗？！” 三班人马的重新划分。渐渐地，他两眉间 “不，我们要交给党的不仅是一套驾驭 渐渐形成了一道沟，带着疑问的目光对程 大钻机的好经验，而且要交人…” 百川问道：“为什么全是老同志？而且是咱 “什么人？毛手毛脚的娃娃？！” 们本队的老同志？” “不对，是掌握大钻机，在大打矿山之 程百川用自信的口吻回答说：“你不是 仗中顶天立地的人！留下程远他们，就是 说要保证大钻机胜利成功嘛，目前是关键 为长远利益打算着想，让他们在三大革命 时刻。” 斗争当中，逐步成熟起来。我问你，我们在 “程远他们那个青年实习组调离到什 苏城的光景多大年纪？” 么地方去？”何大亮追问了一句。 “十七、八！” “程远他们—” “不也是娃娃吗？” 提到曹操，曹操到，程百川还没说出 “那是战争！” 来，程远飞也似地举着一卷大红纸，奔到他 “这也是战争！有些人怕大钻机普及， 俩面前，乐滋滋地把大红纸卷往何大亮手 更怕有一批掌握大钻机的‘儿童团'！目的 里一送说：“这里二大队写来的祝贺信！他 是想阻挡我们大踏步前进的速度！” 们表示要以现有装备，大干快上，迎接大钻 程百川习惯地把刚到嘴边的烟卷又抽 机的普及！他们人少，干劲可高哩！”程远 了回来：“你又怀疑马承主？老哥，我这个 这一席话说得程百川甜丝丝的。何大亮慢 计划他也反对，他还提倡小伙子单独组成 慢地卷着祝贺信说： 班组呢！” “万里长征才走了几步，我们必须谨 单独组成班组？！何大亮敏锐的目光一 慎。百川，二大队人手紧张，你看是不是抽 亮，这些天马承主的行为在他脑子里闪过。 一支队伍支援一下？” 他不由得拉了拉腰带说：“百川，形势发展 “行！就程远这批小伙子去！”程百川 了，要求我们把眼光放得更远，要求我们看 以决定的口气说。 清某些人的新花样！好吧，把咱们的想法 程远劲头来了，拳头一挥：“我马上动 交群众讨论。” 20 ==========第22页========== 程百川把烟蒂一扔：“我看得清！看得 “小师傅，等大钻机普及了，你也来找 清这些小青年要出问题！我带一班到二大 我？！”何大亮咧着弗笑着，推了一把程远 队去，省得烦人！”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 说，“去，跟下面几个小伙子商量商量，这 向队部走去。 种情况与钻速有啥关系？我还当你们的顾 队部，一场争辩激烈展开了。程远窝 问。” 着的一股子虎劲在这小屋里发挥了出来， 程远领会何大亮的意思，与钻台车上 他拳头一抢，响当当地表了态，还用自信的 小王、小张说说写写，最后拿了一张纸头上 目光瞄了他父亲一眼。程远还没坐下去， 来，往何大亮手里一送说：“交卷！钻头进 一班老班长门板似的大个子一挺：“我不会 入岩石层后，应当让速度适当减慢！”何大 说话，可我明白，发展矿山大好形势需要推 亮点点头，把那张纸片夹进他的那本工作 广大钻机这新家伙，也要培养一批能管新 手册里，高兴地说：“这留给你们，也留给将 家伙的硬骨头人！我支持留程远他们！支 来大钻机的主人！” 授的任务我们一肩扛了！” 程远按了一下电钮，调整了转速，大钻 老班长话音刚落，“哗一”一阵掌声 机又平稳地欢吼起来。 把屋里屋外震得山响，也触动了挤在角落 “何师傅，指挥部来电话，要你马上去 里的马承主。他眯着眼瞅了瞅何大亮，又 徐桥矿开现场会！”是小张的声音。 一溜转看了看屋里支持老班长发言的人， “嗯，马上去！请程队长来接替我！”何 咳了一声，站起来说：“我完全支持老班长 大亮边说边扫视了一下仪表，又关照了程 的意见，建议让小青年们单独成立一个班 远几句。 组，让他们闯一闯，要信得过他们！”说完坐 已是傍晚时分，破棉絮似的鸟云贴着 下来碰了碰闷着头的程百川：“现在该知道 钻架压过来，下雨了。程百川叫程远去井 我的建议对了吧？”程百川狠狠冲了一句： 口察看，自己独个儿坐在控制室里，精神还 “对什么！”马承主赶紧往后一缩，立即向着 没振作起来。一声闷雷响过，雨大起来，马 何大亮露出一丝媚笑。何大亮早把这一切 承主出现在程百川身后，先看了看仪表，两 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直视着马承 腮的肉向上强拉了拉说：“程队长，我看你 主说：“是呀，是要让小青年闯，但我们要新 还是保守哇！总支书记相信年轻人是有理 老结合，给他们配上顾问！”满屋子的人一 由的，可是你为什么现在霸着控制室？该让 个个点着头，抢着说：“好啊！”“顾问就让大 程远实践嘛！”“马技术员，你尽管说话有点 亮、百川亲自干！”马承主本能地把双手交 理，可别老盯着我呀！”程百川很不高兴地 叉在腹前，嘴里吱唔着“对！有远见，有远 斜视了马承主一眼，走到风雨交加的门口， 见！” 喊着：“程远！上来，我们换换地方！” 第二天，程远和几个小青年当起班来 就这当儿，马承主象一头狡猾的狐狸， 了。好象这大钻机有意想考考年轻人似的， 露着恶毒的眼光，窜到仪表跟前，伸手调动 程远刚上车，钻杆就骆噔骆噔地跳动着。退 了一下减压钻井装置… 上八级硬岩了。程远急出了一头汗，何大 八点了，雨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紧。何 亮却笑着打趣：“停！它要你的答卷哩！” 大亮开完了会，直奔大钻机工地。他先侧 程远按住操纵台说：“师傅，还是你来 耳听了听运转的声音，不好！有点异常！ 答吧！” “百川，小程！”何大亮一进控制室，抹 21 ==========第23页========== 了把脸上的雨水，急切地问，“听到异常的 心地低着头。 声音没有？” 何大亮挨着程百川坐下，把手搭在他 “听到了，正在查呢！”程远连忙回答。 的肩上，深情地说：“百川，擦去马承主撒进 何大亮敏捷的目光把整个仪表从头到 你眼晴里的沙灰，挺起来，抬头向前看！” 尾检察过来，糟糕，钻压增加了两倍！他立 “对！挺起来，拾头向前看！”站在门口 即把压力降了下来，十分吃惊地说：“百川， 许久的党委书记吴浩江，用洪钟般的嗓子 差一点闹出大乱子，再不及时处理，中心管 重复了一句。何大亮、程百川、程远一起迎 就有折断的危险！” 上去：“吴书记！” 程百川大吃了一惊，一屁股坐在凳子 程百川惭愧地低下头，慢慢抽着烟。正 上，没好气地说：“嗨！我说嘛，毛孩子哪能 想把马承主的事汇报给自己的领导，吴浩 当班！” 江拍了拍他的肩膀：“百川同志，情况我都 何大亮沉默片刻，问程远：“你调过钻 听到了。山路上的石头再尖硬，磨不破坚 压没有？” 持登山的人脚上的老茧。同志，象大亮那 “没有！”程远冷静地回答。 样，为迎接宏伟的未来的到来而战斗吧！” “怎么回事呢？”何大亮想了想，又问 程百川深情地，久久地看着操纵台边 道：“谁来过了？” 的老战友，看着那副绑腿，那副整天在他眼 “马承主来过。”程远急忙说。 前的绑腿，情不自禁地说： “他来过？！”何大亮圆睁的虎目中，露 “我现在才真正知道它的意义！” 出瞥觉的光茫，射向风雨如磐的夜空。程百川突然诧异地站起来，叙述起马承主来 尾 声 控制室的情况。 雨过天晴，苏鲁屯煤矿又迎来了一个 “这只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何大 金光灿烂的早晨。朝霞如火如紫，把大钻 亮愤怒地说。“马承主的政治历史上有严重 机装点得分外壮观。“大钻机施工的风井成 问题，今天党委转来一份矿山机械厂来的 功了！”龙门吊下，成千上万的人在尽情欢 材料，要我们密切注意他的行动！他还有 呼。何大亮蹬瞪蹬攀上四十米高的钢架， 现行问题！”说完，他又转向大家：“同志们， 把鲜艳的红旗又升向云空。吴浩江仰望这 问题很清楚，阶级敌人是不希望我们大钻 空中的红旗和英雄，第一个鼓起掌来。掌 机试验成功的，他们千方百计妄想把它扼 声里，何大亮扬起双眉，首先向红旗致敬。 杀在摇篮里，但是，种种阴谋被我们击败 眼前，漫无边沿的钻天杨，根深叶茂，竟是 了！” 这般苍劲！何大亮俯瞰这无限壮美的近画 “把马承主这坏蛋铐了！”程远卷起袖 远景，仿佛觉得这钻天杨化成千万台大钻 子，霍地站起来。 机，耸立在整个苏鲁屯，耸立在祖国山山林 何大亮一把按住他：“监视他，让他充 林…他习惯地紧了紧绑腿。程百川和他 分表演！谁逆着风撒灰，灰就落在他眼晴 的儿子，还有那班实习组的背年们，也都紫 里！” 了紧雪白的腰带… “大亮，我真是个近视眼哪！”程百川痛 (插图：黄全昌题图：俞子龙) 22 ==========第24页========== 出国之前 方同德 离开出国只有二十天了。运动员宿舍大楼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爽朗的笑语声。特别是215房间，简直成了欢乐的海洋。对于这些文化大革命中培养出来的年轻人来说，将要代表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十七岁的赵军，坐在床沿上，从挎包里掏出许多纪念章，对大伙说：“你们瞧，这是我爸爸特地捎来的，他要我这次出去，分送给亚非拉各国朋友。” “有意思！”人们都围过来，抢着看纪念章。 “你们都准备了什么？”小赵问大家。“我姐姐给我寄来了笔记本。”“我带着在天安门前照的像片。” 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人，眯缝着双眼，望着这群可爱的年轻人，舒心地笑了。他就是这次出国参加亚非拉体育盛会的中国跳水队领队兼教练周振国。老周有着一副魁梧而匀称的身材，一张黑里透红的脸膛，眼尾有几道明显的皱纹。这一切告诉人们，这是一位与水打了多年交道的老运动员了。虽然周振国过去参加过不知多少次国际比赛，然而，这次他特别激动。 23 ==========第25页========== 这时，他站起来，走到小赵的面前，把手搭 最有说服力的语言把他的意思表达出来。 在另一个运动员的肩上说：“我们要抓紧这 柳竞咳嗽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一段宝贵的时间，刻苦训练，争取在比赛中 道： 跳出水平，赛出风格，把中国人民的深情厚 “离开出国只有二十天了。比赛时能 谊带给各国朋友，让它深深扎根在每个人 不能跳出成绩，很重要的就要看这一段训 的心坎上。” 练情况。”说到这里，柳竞顿了顿，把目光向 周振国的这几句话，把大家心中蕴藏 大家一扫，“根据最近两周的训练情况，我 着的那股激情的烈火拨得更旺了。 想，从明天开始，5136'停练，十米跳台的 赵军两只带着稚气的眸子滴溜溜地转 第六个自选动作改跳5132'。” 动着，兴奋地说：“我说，我们一定要争口 听了柳竞的话，大家吃了一惊，林明杰 气，把5136”攻下来！” 问道：“为什么？” “对，我们就是要争这一口气，否则的 “道理很简单，我们目前没有必要再练 话，有人又要在旁边讥笑了。”大个子林明 5136'。”柳竞显然是有准备的，答得很坦 杰在一旁附和。 然，“你们看，今天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把 “小林，我们不能为个人争气…”周 参加这次比赛的各国运动员情况排了一个 振国正想往下说，这时，门“歧”的一声开 队，根据我的计算，跳台跳水的第六个自选 了，随着这声音，人们的眼光“刷”地转向房 动作我们只要跳一个一般难度，我们的总 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汉子：壮墩墩 分就可以笃定得冠军了。” 的身材，一套鲜红的运动衫裤，胸口的那枚 柳竞说完，便从本子中抽出一张折叠 标志者祖国尊严的国微熠熠闪光。 得方方正正的纸，轻轻地展开，摊在桌上。 “柳教练！”赵军喊道。 这是一张非常精细的得分计算表，从计算 柳竞走进房间，搬过一张椅子，结结实 表上已经明显看出我国运动员赵军和林明 实地往下一坐，然后从运动裤的裤袋里掏 杰，前几个动作的积分累计已经遥遥领先。 出一个小本子，望了望周振国，好象在打招 赵军把表看了一下，俏皮地说：“嘿，计 呼：“会议就开始吧。” 算得真精确呀！” 周振国点了点头。 柳竞得意地晃了晃腿子，说：“知己知 星期天的晚上，由领队、教练、运动员 彼，百战百胜嘛。只有把敌情摸清，我们才 共同讨论下一段的训练计划，这已经成了 能制订出正确的作战方案。” 跳水队的一个传统。但是，今天，柳竞比往 “敌情？”周振国的心里不由猛地一证， 常到得迟了些，脸上的气色也似乎显得格 插问道：“谁是我们的敌人？” 外的庄重。面临一场严峻的战斗，作为一 “那…那是指的假设敌。” 个教练员，他的心情是不平静的，平时的训 “不，在我们面前，的确有敌人，不过， 练成绩能不能在比赛中表现出来，这反映 这个敌人不是即将在赛场上同我们较量的 了一个运动员的素质，更表现了一个教练 对手。”周振国的神情陡地严肃起来，一双 员的水平。因此，教练员在赛前应该周密 炯炯的目光中燃烧着两团火球，仿佛他所 地分析形势，正确地调兵遣将，制定恰到好 指的敌人就在眼前。“一些资本主义国家， 处的比赛方案。柳竞的眼睛在他那个本子 还有那个自称是社会主义的国家，他们狂 上打圈圈。他在思考着怎么样用最简洁、 安地声称，跳水是一项高级的运动项目，经 24 ==========第26页========== 济不发达的落后民族是不能沾边的，这是 过关。估计这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 对第三世界国家和人民的公然污蔑。大柳， 等回国后我们专门化出一段时间来攻它！” 我们不能把敌人找错呀！” “我认为我们完全有可能在出国之前 柳竞象是认不得周振国，呆了半晌，才 攻下这个难关！”周振国才说完这句话，小 说道：“这道理我懂。你是从全局上来说， 赵、小林抢着说道： 我是就这次比赛而言。当然，5136'能够 “对，我有信心。” 跳成功，我们得分可以更高，可现在时间 “周领队已经领着我们摸索出一套办法了！” “我们跳5136，难道就是为了得高 柳竞不耐烦地摇摇头：“摸索？要知 分？” 道，现在不是平时的一般训练，而是出国之 “那当然不是。不过，要知道，这是文 前的集训！我们这次不是参加一般的比 化大革命后我们跳水队第一次出国参加比 赛，而是举世瞩目的亚非拉体育盛会！时 赛。国家的荣誉，人民的期望，八亿双眼睛 间不允许我们犹豫了。好吧，明天先按这 都在注视着我们，我们总不能眼看到手的 个计划练，有意见以后再提。”说完，他合上 冠军而放弃啊！” 本子，起身就走。 周振国听着，胸膛里象有千浪万涛在 “等等！”周振国高声喊道。但是，贝听 拍击：是的，我们这次肩负着八亿人民的殷 得“碰”的一声门响，柳竞已经走出门去。 切希望，代表着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身上 楼道里传来了他的沉重的脚步声。 的担子的确不轻。最近，从祖国各条战线 路然，周振国转过身来对大家说：“我 上，广大工农兵给我们写来了多少封热情 找柳教练去。”说着，他也飞似地冲出门去。 洋溢的信。那一个个素不相识的名字，一手手陌生的字迹，表达了一个共同的心愿， 二 喊出了一个共同的心声，坚定不移地贯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方针，为祖国争 周振国走出宿舍大楼，穿过一条柏油 光，为第三世界争光。作为一个新中国的 马路，沿着一排松墙，来到了跳水馆的门 体育工作者，祖国的荣誉怎么能不要！优 口。他知道现在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柳 良的成绩怎么能不争取！但是，我们应该 竞。 为祖国争什么样的光呢？难道拿冠军、得 作为我国第一代的跳水运动员，周振 金牌就是我们唯一的目标吗？周振国望着 国和柳竞已经在一起共同生活了整整二十 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战斗了二十年的 年。五十年代初期，当他们都还系着红领 老战友，深深地动了感情。大柳呀大柳，你 巾的时候，一起进了市少年体校。两年以 的眼晴被锦标迷住了，你忘记了作为一个 后，又一起进了市跳水队。不久，他们先后 社会主义国家的体育工作者，应该胸怀比 被选入了国家队。而现在，又一起被留在 冠军更重大的目标。 国家队任教练。对于柳竞的脾气，周振国 “那么，在‘5136'面前，我们就打退堂 早已摸得透熟。在这样的时候，柳竞是不 鼓了？”周振国走近一步问道。 会回到宿舍里去睡觉的 “不，”柳竞感到气氛级和了一些，轻轻 周振国满怀信心地进入了跳水馆。 地吁了一口气，“目前主要是入水动作没有 经过一天的紧张训练，现在，跳水馆内 25 ==========第27页========== “大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的情景吗？”周振国沉思着问道。 柳竞不解地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时间是隔得很久了，但是，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情景。那一次你跳得多好啊！比赛前，大家都为你担心，因为你那天跳的自选动作都是才学的。想不到你登上跳台后，表现得那么沉着、勇敢，最后取得了冠军。领奖的时候，你却躲闪在一边，不肯上台，你说，这是集体的功劳，这个奖应该归集体。” 随着周振国的叙述，柳竞也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 由于腰伤，周振国没有参加那次比赛，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忙。比赛的那天，正当裁判员点到柳竞的名字时，突然，周振国塞过来一张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写 显得异常的谧静。薄壳形的顶弯上，几盏 着：“祖国人民在看着我们，勇敢，沉着，上！ 淡淡的照明灯散射着微弱的光，使整个大 为毛主席争光！为祖国争光！”顿时，一股 厅象是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帐。 暖流传遍了柳竞的全身。…… 坐在浅水池边的柳竞全然没有注意到 “那时我们都很激动，因为我们第一次 周振国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为祖国争了光。但是，在你登上跳台的时 “大柳！”周振国亲切地唤了一声。 候，你想的难道就是得冠军吗？”周振国问 柳克站起身，注视着周振国：“你怎么 道。 也来了？” “那时我的头脑里还没有冠军这两个 “找你谈谈。”周振国开门见山地说。 字。” “好吧。”柳竞回答得也很爽脆。 “而你现在的头脑里只有冠军这两个 两个人肩并肩沿着池边向前走去。周 字了！” 围是那么的痕静，以至于都要听到对方的 “我”柳竞的脚步嘎然刹住了。难 心跳了。周振国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一 道我们现在就不要拿冠军了？” 泓碧水，波光粼粼；眼前，十米跳台，巍然 “要。”周振国坚决果断地说道，“不过， 矗立。就是在这里，他们度过了整整十六 我们更需要的是比冠军贵重百倍的一种东 个春秋！ 西。”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又从 26 ==========第28页========== 信封里掏出一张照片。“你看看。”周振国 也知道有重大任务在等待我们，近来规矩 把它塞到了柳竞的手里。 多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培养新手，我 这是一张三人合影的像片。站在左右 还真想上跳台试一试呢！” 两边的是周振国和柳竞，中间那个用双臂 “那你的意思，‘5136还是继续要练？” 紧紧抱住他俩肩膀的是不久前来我国访问 “对！”周振国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而 的一位非洲国家跳水教练员穆西亚。柳竞 又自信的光采。 捧着这张薄薄的像片，不禁呆住了。 “好吧，我再听你一次。”柳竞那只捏着 两个月前，穆西亚率领他们国家的跳 照片的右手狠狠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圈， 水队来我国访问。比赛前两天他突然来请 “不过，我们话说在前头，最多再化一个星 我们去指导他们一个队员的动作，周振国 期时间，如果还不成功…” 当即把我们最近创造的一套训练方法告诉 柳竞没有说下去，周振国心里明白，柳 了他，并且亲自登上跳台做示范动作。谁 竞思想上的疙瘩并没有真正解开。笑了笑 知不慎闪了腰，引起了多年未发的腰伤复 说：“下一周的训练计划就这样定了？” 发了。穆西亚激动地握着周振国的手表示 “就这样吧。”柳竞这一句话，象是说给 感谢，周振国摇摇头，竖起了两只大拇指， 周振国听的，又象是在回答自己头脑里一 表示我们是一家人。 个系解不开的难题。 经过协商，两国的友谊比赛安排在星期天的下午举行。星期六的晚上，穆西亚 三 突然接到国际泳联的电报。说什么由于中国不是国际泳联的成员，凡是与中国运动 盛夏的中午，灼辣辣的太阳把地面晒 员在一个池子里比赛的人，今后一律不准 得滚烫滚烫。陆上训练场上，就象才开锅 参加它所组织的世界比赛。穆西亚十分气 的蒸笼一样，咝咝地冒着热气。 愤，拿着那份电报，急匆匆走进了我们的宿 张足足有四只方桌那么大的弹簧垫 舍，见到我们，先和我们一一热烈握手，接 子铺展在地上，它的旁边，两根碗口粗的柱 着就把电报撕得粉碎，然后做了一个“请” 子凌空架起，柱子顶上各装有一只滑轮，尼 的动作。在场的每一个人，个个感动得热 龙绳穿过轮子，一头系着阔条帆布带，一头 泪盈眶。临回国前一天，穆西亚邀请周振 接在保护人的手里。周振国脱去了运动衫， 国和柳竞登上十米跳台留影。他握着周振 走上弹簧，把阔条帆布带系在自己的腰上， 国的手说：“两个月后再见。希望你们跳出 然后说道：“小赵，准备好。” 好成绩，为第三世界国家争气！” 赵军双手紧紧纂着尼龙绳，看周振国 柳竞的眼睛润湿了。他把那张照片紧 踏上了跳板。只见他“嚓、嚓、嚓、嚓”四步 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也许是为了掩饰 有力的助跑，身体便腾空跃起，接着在空 自己这种激动的感情罢，他突然换了一个 中急骤转体数周，一个翻腾，这时赵军眼明 话题问周振国：“老周，你这一时期腰怎么 手快地将尼龙绳一收，周振国双手朝下，便 样？” 稳稳地落在弹资上了。 “很好。”周振国爽朗地笑了，为了表示 “感觉怎么样？”赵军急忙上前问道。 自己说的是真话，他挺了挺腰板，用拳头在 “很好。” 腰部猛捶了两下，“你看，多硬朗。它好象 “头还眩吗？” 27 ==========第29页========== “比前两天好多了。”周振国的嘴角上 “不知道”。于是他就匆匆朝陆上训练场奔 泛起了满意的笑容。 来了。转过宿舍楼，透过树丛，远远地望见 赵军也笑了。他象一个战士求战似地 高架器械上正吊着一个人。只见此人正在 对周振国说道：“周领队，让我上去试一试 旋风似地转动着身体，既不是正规的练习 吧！” 动作，又不是5136”。这是谁呀？真不象 周振国从脸上撸了一把汗，朝地上一 话，出国就在眼前，中午不好好休息，居然 挥：“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毁约了？” 还在闹着玩，老周也不管管他们。 “你的腰！”赵军不放心地指了指周振 柳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器械下。这 国的腰部。 时，只听得赵军排山倒海般的一声吼，狠命 “那有什么！越不练，病越多。你将有 地将绳子一收，那个被悬在空中的身体便 重大的比赛任务，我这个配角即使摔坏了， 一个翻腾，两手着了地。 也无碍大局。还是我试。”周振国边说边向 “大柳！”想不到第一个发现柳竞的，竞 跳板走去。 是周振国。 赵军感到眼眶里一阵热，泪水扑簌簌 “你！”柳竞这才看清楚，在空中发狂似 地流了下来。 地旋转的，竞是他！ 以前他们按照外国资料，说是为了防 两人四目对视，都呆住了。周振国松 止剧烈旋转后出现头眩现象，入水时总是 了绑带，走下弹簧，来到了柳竞的面前。他 闭着眼晴寻找水面目标，结果不是失去平 象一个做了错事突然被大人发现了的孩子 衡，就是身体舒展太迟。这次周振国提出 一样，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睁眼寻找水面目标，自觉地调节空中身体 “嗨！”柳竞一跺脚，对周振国望望：你 位置。他说根据唯物主义观点，只要掌握 呀，你的命还要不要！这么大的年纪了，何 规律，头眩现象是可以克服的。一个星期 况腰上还有伤，这样玩能行吗？上次你说 以来为了试验睁眼寻找入水目标，周振国 要攻“5136”，我依了你，想不到你就是这样 化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他的腰间被勒起了 攻法啊！柳竞窝着一肚子的气。突然，他 一道道血痕：由于出现不适应的头眩现象， 看到站在一边的赵军，就象入水时猛然找 他的饮食明显地下降了。 到了目标，他的火就冲着他来了：“你下午 突然，周振国高声喊道：“小赵，放绳！” 到跳水馆，练5132！” 赵军猛地惊醒过来，两手一松，尼龙绳 “大柳！”周振国制止地喊道。 “嗖”地向上缩去，只见周振国重又踏上了 “你们冠军到底还要不要！”柳竞终于 跳板。 把憋在心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为了加深对空中睁眼的体会，这一次 周振国的两道浓眉骤然拧成了一个 我推备多转体两周。”周振国说道。 结：“大柳，你怎么老是想着冠军这两个字 赵军激动地点了点头。… 呢？” 正在这时，柳竞“蹬噔噔”地跑来了。这 柳竞再也忍不住了，他望了望刚才被 几天，柳竞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出发 周振国剧烈转动后打起缠花来的尼龙绳， 的日期一天天逼近，“5136”又强攻不下，他 激动地说：“我想得冠军，但是我不是为了 的心就象有刀绞一般。刚才他去找周振国， 自己。你们这样玩，难道就心安理得了？” 人不在；再去找赵军，同宿舍的人又回个 赵军听柳竞说出一个“玩”字，上前一 28 ==========第30页========== 步，正欲解释，却被周振国一把拦住了。 这个意外的举动。 正在这时，起床铃响了。周振国从地 周振国转过身来，面对着大家，庄重地 上拎起运动衣，对赵军说：“休息一下吧！ 说道：“同志们，我们男子跳台组最近一段 下午全体都在跳水馆集中。” 时间正在攻5136'。这是一个目前世界上 “啊！”赵军几乎失声贼了出来。 最高难度的动作。经过半个月的奋战，我 周振国呵呵地笑了起来，突然，他象想 们已经找到了一种新的陆上训练方法。今 起了什么，问道：“刚才柳教练来的时候，你 天我们准备第一次进行跳台试跳。下面我 都没有看见？” 先做一个示范动作。”说完，他便脱下毛巾 “没有。” 衣，舒展了一下身体，迈着坚定的步伐，向 “我看见了。我在空中就看见了！”周 跳台走去。 振国兴奋地说道。 人们的眼光都跟着周振国的身影，目 “真的？” 送他一步步登上了架梯。这时，全馆鸦雀 “那还有假，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一下 无声。赵军捏着两拳的汗，他觉得他的心 我们可真正找到目标了！” 都要跳出胸膛了。 柳竞站在一边，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 周振国登上了十米跳台，他静静地站 他们这一问一答是什么意思。 立了片刻，然后走到台面的边缘，作了一个 “小赵，你快去通知大家，下午全体都 深呼吸。只见他猛然凌空跃起，在空中一 在跳水馆集中。”周振国又重复了一遍。 个翻腾，同时迅速转体三周，接着便把身体紧紧一收，头手向下，两脚朝上，与水面成 四 90度垂直角度，“咝”的一声插入水中。宛如一匹矫健的雄鹰，恰似一只轻捷的飞燕， 人们陆续来到了跳水馆。与往日不同， 整个动作干净、利索、洒脱、漂亮：一个标标 大家的脸上都是绷得紧紧的，谁也不敢预 淮准的5136”！ 料，下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人群中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大家都 人到齐了。“嗂一”，柳竞一声鸣笛， 以惊异的目光投向水面上溅起的那一圈圈 今天他吹的哨声也显得格外的气足。顿时， 波纹。柳竞更是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他 男女运动员分作两排，整整齐齐地站在池 是最了解周振国的，这个5136”，他和周振 边的平台上，由队长林明杰带领大家做准 国都跳了将近十年，但是一直都没有跳好。 备动作。 现在，周振国在担任教练两年后的今天，怎 准备动作做完后，柳竞便站在队伍的 么一下子跳出来了呢？ 前面，开始宣布训练计划：“下面进行水上 突然，不知是谁带的头，一阵震耳欲聋 训练。女子组，上三米跳板，按早晨宣布的 的掌声响彻了大厅。周振国从池中跃出， 计划练。男子组，上十米跳台，跳5132！ 柳竞捧着毛巾衣，走到池边，一下子把他紧 第一个，赵军。” 紧裹住了。 这时，队伍里突然爆出来一个洪亮的 “老周，这几天你是怎么练的？”柳竞激 声音：“第一个，我！”周振国说完，一个箭步 动地问。 站在柳竞的面前。 这时，赵军实在熬不住了，他飞步走到 “你？”柳竞根本没有想到周振国会有 周振国的面前，猛地撩起毛巾衣，指着他的 29 ==========第31页========== 腰部说：“柳教练，你看！” “老周，你这场戏唱得好！”柳竞在周振 柳竞征住了：只见周振国的腰上，红一 国的肩上“通”地捣了一拳，“我看你们还少 块，紫一块，青一块，伤痕斑斑，瘀血点点。 一个配角，走，到陆上训练场去，让我也去 “周领队为了攻下5136'，亲自上器械 试一试！” 试验睁眼打开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象一锅沸腾的热粥，场上的气氛顿时 “睁眼打开？”柳竞诧异地问。 活跃了起来。 “就是睁开眼睛寻找入水目标。”赵军 这时，通讯员小李匆例奔进跳水馆，交 补充道。 给周振国一封信。周振国拆开信，脸上露 这时，周振国突然走到柳竞的面前，郑 出了喜色，他一口气把它读完了，接着便递 重地说：“大柳，在这个问题上我应该向你 给了柳竞。 检讨，因为我事先没有告诉你。” 柳竞接过来一看，呵，原来是穆西亚的 “.”柳竞感到语塞了。 来信。 在一次重大比赛的前夕，一个领队瞒 “亲爱的中国朋友们： 着教练进行技术改革，这在运动队里是一 离开你们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次 个多么大的过失。但是，现在，面对着周振 到贵国访问，是我一生中难忘的事情。 国，柳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想 回国后，我把你们的深情传达给我的 起刚才陆上训练场上的那一幕，这时他才 朋友和同事，大家都感到非常的兴奋。 恍然明白了周振国与赵军的那一段对话的 周教练说得真对，为了以最快的速度 意思。哦！原来周振国是在进行试验。但 提高第三世界跳水运动的技术水平， 是，他的腰…想到这里，柳竞又是狠命地 我们不能跟着别人的老路走，要创出 一跺脚，象是责备赵军，又象是责备自己： 一条新路来。周教练的腰伤好些了吗？ “咳，那你们怎么不自己上去试！” 不久，我们又将见面了，我多么希望能 “周领队说，他是配角，他这个配角摔 够看到你们跳出更好的成绩，这不仅 坏了没问题。” 是你们一个国家的光荣，也是我们第 “配角？”柳竞对这个名词感到十分陌 三世界的光荣阿！” 生。他疑惑地问周振国：“你是我们的领队， 柳竞读着信，他觉得他的心跳在迅速 怎么能说是配角呢？” 地加快，眼前的字迹也渐渐模糊了起来。此 周振国满含感情地说：“是的，党派我时，有多少话涌到心头，却又不知说什么们来当教练、领队，我们身上的担子不轻。 好。他把信交给周振国，终于从肺腑间掏出 我们当教练的首先要教政治，当领队的特 了一句： 别要善于把我们的队伍领上无产阶级的轨 “快，时间不允许我们再犹豫了，到陆 道。但是，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讲，我们却 上训练场再去试一下，明天就上跳台试跳 永远又是一个配角，因为真正上场比赛的 5136!” 并不是我们。为了给祖国争光，为了给第 说完，柳竞拉着周振国就往陆上训练 三世界争气，我们要甘于当配角，善于当配 场奔去，后面跟着一群年轻人，灿烂的阳光 角，这就同演戏一样，没有编刷、导演、后场 照耀着他们，显得这支队伍多么英姿飒爽、 人员的配合，演员的演技再高，也是不能成 多么朝气蓬勃。 功的。” (题图、插图：陆成法) 30 ==========第32页========== 西柏坡（三） 宁 宇 业ee吃e%s吃业业业se%%w%%e%% 太行峥嵘， 滹沱奔腾， 西柏坡 日夜歌唱这红色山村；毛主席告别柏坡，苍松翠柏仰望一 苍松如云， 五星红旗，冉冉升上天安门！ 翠柏似盖， 掩映大行山沟红色山村；毛主席转战千里， 红色箭头 柏坡岭前住下， 挥巨手，革命踏上新的征程。 走进军委总参旧址， 胸中自有雄兵百万， 仰望墙上大幅地图， 洞察四海风云变幻， 当年，毛主席标出红色箭头， 日夜运筹，旋转乾坤； 将新的战略决战部署 木格子窗棂灯亮，如椽大笔疾书， 条条红线犹如绳索， 横扫千军，“三大战役”烽烟滚滚。 将顽敌紧紧缚住；只只箭头好象利剑， 呵！封封急电如迅雷， 截断蒋匪溃败逃路… 炸得蒋匪成齑粉；条条指示排干扰， 毛主席挥动红色铅笔， 铁马金戈向南征； 人民战争如火如茶， 篇篇雄文染朝霞， 红色箭头射向前， 催动着历史车轮… 驱散右倾路线迷雾。 81 ==========第33页========== 决战要争朝夕 呵！毛主席高大身影， 东北大门紧紧关住； 印上一家庄户院纸窗。 围歼速战速决一 窗台上积雪， 辽沈顽敌入瓮待毙… 晶莹温暖； 小院中梨树， 沿着红色箭头， 银花怒放… 铁流滚滚，拦截围堵，快！快！军号声声， 咱紧紧攒牢枪带， 四十七万敌军倾覆！ 热泪涌上眼眶一乡亲们酣睡， 沿着红色箭头， 他老人家正忙； 直捣南京蒋匪魔窟； 一盏油灯， 快！快！红旗指路， 照彻太行… 革命向前迈着大步！ 是起草平津作战方针， 走进军委总参旧址， 高瞻远膈， 仰望墙上大幅地图， 撒下罗网… 沿着毛主席军事路线前进， 是赶写淮海讨敌檄文， 哪怕北方熊黑，南方狼虎！ 百万雄师， 飞渡长江… 零夜灯光 油灯熬夜尽， 雄鸡高声唱 位老民兵的回忆 群山起舞， 枪凝曙光。 那年隆冬， 又有多少胜利捷报， 雪飞太行， 飞进咱山庄… 咱西柏坡村， 素裹银装… 年年隆冬， 三更，家家熄了灯火， 雪飞太行， 檐下，冰凌映照雪光。 祖国山河， 几换新装… 棉帘轻掀， 长忆西柏坡雪夜灯火， 门轴儿响， 捍卫中南海灿烂灯光！ 咱走出家门，上柏坡岭换岗。翠柏，笑迎风雪，钢枪，铮铮闪亮。82 ==========第34页========== 夜批《论语》 一理论小组纪事 郭成汉 三星已横月过午，咱队文化室， “好！”齐声呼， 灯光依然透窗户。 挥笔批“圣书”。 话语飞出来， 大爷双拳紧攥， 似洪钟，如擂鼓。 小梅横眉怒目： 呵，是理论小组， “写，就这么批， 正给《论语》下批注。 就这么注 克己复礼 复辟阴谋； “给《论语》下批注？！” 中庸之道 骗子诡术； 惊呆了夜蝙蝠： 孝蘸水的皮鞭； “清、明、元、宋溯千古， 义一沾血的佛珠； 泥腿子哪能下批注？ 忠 锁人的镣钱； 真是吃了豹子胆， 仁—镀金的利斧… 竟敢犯圣书！” 一行行，吃人的债券！ 一页页，变天的帐目！” “什么圣书？ 依咱看嘛一 笔下惊雷滚， 秕糠、粪上！ 胸中激情沸， 咱贫下中农， 人人心头火苗出。 草命的主力军， 火苗出， 能遣山调水， 照亮了墙壁映红了屋， 要擒龙伏虎， 冲出窗棂， 咋不敢给《论语》下批注？！ 奔往田畴， 咱要刨林彪思想老根， 汇向烈焰熊熊的革命路！ 就得挖孔丘坟墓！” 83 ==========第35页========== 钢筋 楼耀福 一间简陋、朴素的芦席棚里，工地指挥 年，在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的大地上，发生 部召开的生产调度会议热火地讨论了两个 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刘长海有一习 多小时，现在，一下子变得寂然无声了。是 惯始终没有变：就是喜欢唱“工人阶级硬骨 啊，这三百吨大梁钢筋的任务交给谁呢？ 头”这支歌曲。 工地副总指挥祝大雄环视着大家，把目光 歌声刚停，在那个地方，突然又响起了 落在构件厂革委会副主任黄刚身上。黄刚 没板没眼的锣鼓声：“咚锵！咚咚咚锵！咚 两眉微微一蹙，头慢慢地垂了下来，心里在 咚锵咚咚锵！” 说：“老祝，我们厂的任务已经满到喉咙口 “又干啥来了？”黄刚自语着，向窗外望 了！不是不愿意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 去，只见火红的晚霞中，刘长海袖口卷得高 足！”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粗犷浑厚 高的，两根扎着红绸的鼓槌一上一落，正猛 的歌声： 击着鼓面。他的徒弟大牛跟在他后面，使 “工人阶级硬骨头” 劲地敲着铜锣。大牛的徒弟小龙胸前拿的 听着这歌声，黄刚的眼前立即映现出 一张大红纸，在海风的吹拂下，两只角一会 一个瘦长的身影：刘长海。 儿卷起，一会儿又展开…“大概是又完成 刘长海今年三十二岁，是构件厂钢筋 了一个任务！”老黄这么想着，从挎包里掏 车间的党支部书记。别看他身材并不魁 出一份生产进度表，准备用钢笔在这上面 梧，三、四百斤的重担压在他肩上，他脚花 画一个弯勾。笔套还没有旋开，刘长海他 乱也不乱；海面上十级台风向他刮来，他身 们已到门口了。 子晃也不晃；连续战斗了几天几夜，他呀， 刘长海“咚咚”两下，大手在空中这么 连呵欠都不打一个：是什么原因？哈，人 一舞，他徒弟大牛又“锵”地一声，锣鼓声就 瘦筋骨好嘛！从一月革命夺权以后算起， 全停了。他把鼓槌塞给大牛，又转身从小 刘长海当千部也有七、八年了。这七、八龙手里接过那张大红纸，一个箭步跨进大84 ==========第36页========== 门，冲着老祝，大声高叫： 经蛮好了！”他这时的喉咙仿佛特别响，“第 “我们请战来了！电厂急需的三百吨 一，车间太小，刚刚搭好的芦席糊里要焊接 大梁钢筋，我们包了！” 三、四十米长的大梁钢筋，好比螺丝壳里做 黄刚听了，心里猛地一楞，皱纹密布的 战场！第二，人手太少，连你这个支部书记 方险上，那两条蚕眉又是一蹙。他想，接这 算在一起，也只有八个老师傅；第三…长 任务，总应该同他这个负责生产的厂革会 海，困难一大堆，你怎么说，我们面前无因 副主任打一声招呼啊！他看看手里捏着的 难呢？” 那张生产进度表，头不禁象货郎鼓一样摇 “你是这样理解这句话的！哈哈！”刘 起来。 长海说着笑了起来，一把从老黄手里夺过 老黄喜欢把一项一项生产任务、密密 那张生产进度表，往桌上一雄，“吃嚓”、“克 麻麻全写在这张表上，每完成一项，就在这 嚓”地一连画了好几个弯勾。 一项旁边画一个弯勾。现在，弯勾没画上， “你…”老黄看着他这么贸然的举 没有完成的任务里倒又要增加一项，他怎 动，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么不着急啊！想到这里，这个五十多岁的 “我们保证全部完成！”他哈哈一笑，使 老干部不禁伸出一只手去，悄梢地拉了拉 劲一拍胸脯，说：“芦席棚太小，我们就把碰 刘长海的衣角，向他眨了眨眼晴，意思是 焊机搬到露天，天作屋顶，地作战场，这样 说：“只能挑八百的，不要硬挑一千吧。” 的车间不算小吧！” 人的精神状态不一样，对待困难的态 大牛的徒弟小龙，扬起那张孩子气的 度也不一样。刘长海一点不接令子，他对 圆脸，忽闪着两只机敏的大眼睛，用清脆的 老黄一笑，还是直呼呼地嚷道： 嗓音说： “我们面前无困难，困难面前有我们！ “老师傅少，我们顶！” 我们工人的筋骨，是钢筋铁骨！” 大牛粗壮的身子往前一跨，一只大手 听着这么两句铮铮作响的话，祝大雄 “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肩胛喊道 兴奋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龙门吊！” “好！说得好！” 刘长海的徒弟大牛，也是一个很有性 “是要有这么点子精神！” 格的年轻人。讲话常常讲半句。跟他接触不多的人，往往对他的半句话很费解。接 人们拍着手，喊叫着。整个会场沸腾 触多了，不要说他讲半句话，就是他一字不 了。 讲，做做手势，人们也知道他想说的全部意 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恼，黄刚的脸孔红 思。比如，刚才，这“龙门吊”三个字，就是 一阵，白一阵。一边摇头，一边口里“喷、 说：“没有龙门吊，我们用肩膀代替！肩膀 喷”地响着，流露着不满的神情。隔了一 就是我们的龙门吊！”刘长海和他的徒弟大 会，他站起来，把生产进度表在刘长海面前 牛，大牛和他的徒弟小龙，可以说，在外貌 一扬，另一只手“哗哗哗”地拍打着那张纸： 上、性格上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但是，在 “我们面前有困难！晴纶厂四百吨桩 工地的建设中，他们却都象牛一样兢兢业 头钢筋，涤纶厂五百吨屋面板钢筋都还没 业，象虎一样生气勃勃。 完成！人有多大胃口就吃多少饭！厂有多 会场上，人们看着这一并排站着的穿 大能力就接多少任务！能完成原有任务已 一式白帆布工作服的三代师徒，象唱三句 35 ==========第37页========== 半一样地抒发着自己的豪情壮志，噼噼啪 凝土屋面板；自己是生产大梁钢筋的，这里 啪地使劲鼓学起来。 却没有一根混凝土大梁。毛竹搭一搭，芦 掌声一停，刘长海二话不说，巴掌向老 席拦一拦，就成了钢筋车间。 祝一伸，嗓音还是那么响： “工人阶级硬骨头…”黄刚一跨进芦 “老祝，把电厂大梁钢筋的图纸给我 席橱，又听到了这支熟悉的歌。他循着歌 们！” 声走去，嗨，唱的竞不是刘长海，而是他徒 在刘长海闯进来之前，这是一项唯一 弟的徒弟小龙。这支歌也象手艺一样， 没有落实的任务。现在，被他抢去了，祝大 代一代传了下来，现在传到了小龙身上。 雄心里感到无比欣慰。但是黄刚心里总有 小龙唱了一句，突然不唱了。他的一条腿 点不踏实。他想，“这项任务上级并没有交 跪在地上，一条腿蹲着，左手执着面罩，右 给我们，是额外的，你刘长海何必好肉上贴 手捏着一把电焊钳，钳子夹着一根筷子样 膏药一自讨苦吃呢！任务抢去了，你再 长短粗细的铁棒，半仰着身子，在半空中比 完不成，那可要‘刮胡子’的啊！”想到这里， 划，两只大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一眨也不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眨。嘴上“喳—喳一”地叫着。 刘长海从容地接过图纸，叫小龙背着， 黄刚忍不住“噗哧”笑了一声。 自己又握着两根红绸飘舞的鼓槌，“咚咚” 小龙这时才发现黄刚，他一骨碌地站 地击着大鼓，大牛也急忙“！”地猛敲一下 起来，那张带着稚气的小嘴一撅说： 铜锣，那没有板眼的锣鼓声又开始荡漾在 “有什么好笑的！” 云霞灿烂的工地上空。 “你在干什么？” “乱打鼓！”黄刚心里这样咕脓了一句。 “干什么？嘿！”这次轮到小龙笑了，“你不是说老师傅少，完成三百吨大梁钢筋 会议结束以后，黄刚心情沉重地走在 有困难吗？老师傅少，我们顶呗！” 海滨大道上。 黄刚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 路两旁的工地上，烟尘滚滚，人声鼎 “我师傅的师傅叫我每天抽空这样练 沸，拌和机“呼隆呼隆”的轰鸣声，汽车“吐 练！” 吐”的喇叭声，和“喱一喱 ”的施工哨 黄刚心里不由得一动，喃喃地说了一 子声，连成一片，雄浑无比。 句： “三百吨大梁钢筋一个星期怎么完 “是啊！多么相象，简直是一个模子里 成？”他边走边想。 浇出来的！” 指挥部会议刚结束的时候，他曾找过 点不假，刘长海也曾经这么苦练过。 祝大雄，这笔额外任务既然接了，就一定完 那是文化大革命前夕，03重点工程的施工 成！但他要求，能不能迟两天交货？老祝 中，需要安装一台大型设备。负责这台设 朝他一笑，叫他去同刘长海商量。 备焊接的是一个所谓“焊接协会会员”的技 “同他有啥商量的：他总是狮子大开 术权威，这家伙一贯垄断技术。有一次，他 口！”他这么想着，步子却不由自主地向钢 把门关得死紧，正在屋里焊一条缝。突然， 筋车间挪去 “嘭”地一声，门被踢了开来，闯进来一个瘦 所谓“钢筋车间”，很有点特别。自己 长的小伙子，他就是刘长海。那个“权威” 是生产屋面板钢筋的，这里却没有一块混 突然“此嗤”一声关掉电焊枪，慌忙地钻了 36 ==========第38页========== 出来。 当时，工地上大部分都是年青人，要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就应该有一支拉得出、打得响的队伍。刘长海曾经几次对这个焊接协会会员说过，~在技术上不要垄断，不要保守。可是毫无效果，关键生活他还是偷着躲着做。刘长海实在忍耐不住了，就一脚踢开了他的门。想看一看他焊这条缝的手势。 那个权威见是个小青年，便脸色铁青地说：“谁让你进来的？”“社会主义建设需要让我进来的！”刘长海两目怒视着这个权威，理直气壮地回答说。 从那天以后，他憋着一股子气，每天苦练硬功夫。回到家里，他拿着他妈妈纳鞋底用的钳子，夹着一根筷子，手里还绑着一块铁，对着铁皮灯罩，比比划划，口里也是这么“喳—喳一”地喊叫。 次不同以往，现在这个海滩工地比03工地 不久，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条件更差，任务更紧！ 命开始了。刘长海贴出了大字报，批判修 正当他这么思虑着的时侯，背后，“工 正主义路线，批判资产阶级技术权威。这 人阶级硬骨头”的歌声又响了起来。刘长 个焊接协会会员的资产阶级思想受到了批 海拿者两根撬棒，“蹬蹬”有声地走来。旁 判，突然请了病假，溜之大吉了。那时，还 边是熊腰虎背的大牛。他肩上背着一捆粗 有几条缝没焊好，担任施工队队长的黄刚 麻绳，嘴里也哼着这支歌。 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一般。为了这几条没焊 “长海！我正找你哩！”黄刚一见刘长 好的缝，他夜里觉也睡不好，“谁来焊？”就 海就迎了上去。 在这一夜，突然一阵“嘭、嘭”的敲门声。黄 “哈哈！”他爽朗地一笑，问：“什么事？” 刚开门一看，见是刘长海带了一群小伙子， “三百吨大梁钢筋，你看看，一个星期 闯了进来。他进门便说： 完成行不行？” “黄刚同志，留下的几条缝，我们来 “不行！”刘长海头一摇，回答得很肯 焊！” 定。 “好！”黄刚捶了他一拳，兴奋地说，“我 现在，黄刚看着小龙这模样，就很自然 们总算估计到一起来了！走，找老视去。” 地想起了这件事。他对刘长海迎着因难上 “找老祝？干啥？” 的精神是很钦佩的。但是，他又感到，这一 “要求推迟两天完成任务！” 87 ==========第39页========== 刘长海一听，恍然大悟了。他放声笑 腰，手背在额上一措，把汗水往地上这么一 道： 甩，笑哈哈地道： “哈哈！你说不行，是想推迟两天！我 “老黄，你怎么又当起拦路虎来了？” 说不行，是想提前两天！哈哈哈哈！” “这样瞎胡搅可不行！”黄刚的脸孔绷得 “什么？还要提前两天！”黄刚打了一 紧紧的，“临时电路供电量小，碰焊机用电量 个寒噤。他叹着气说：“长海，困难哪！” 大，四台同时使用，电量不够你怎么办？” “是的，提前两天是有因难！但是，推 “怎么办？”刘长海坦然一笑，“办法 迟两天也有困难哪！老黄！” 有！” “什么？推迟两天也有困难？” “办法有？在哪里？” 刘长海点点头：“提前两天，无非我们 “在群众那里！” 多流些汗，多辛苦些，可要是推迟两天呢， 大家“哄”地笑了。黄刚一看他这么笃 工地就要等我们的钢筋，整个工程的进度 定泰山，要发的火气，又强压了下去。 就会受到影响，全局就有困难了！” “啪嗒！”一声，果然不出黄刚所料，两 黄刚的舌头好象被绳子扎牢一样，哑 台碰焊机刚刚安装好，绿色的起动电钮一 口无言了。 按，电路就断了。 碰焊机、成型机、弯勾机、卷扬机全停 三天以后，三百吨大梁钢筋只完成了 了。整个车间，一下子变得无声无息了。 三分之一。黄刚拿出那张生产进度表一 黄刚目睹着颜于瘫痪的情景，窝着的 看，心里象是塞着团火一样。第四天一早 一股火猛窜了出来，“你马上替我搬回去！” 起来，他脸不指，早饭也不吃就朝钢筋车间 他指着碰焊机，嚷道。 走去。 芦席橱里的工人全奔了出来，一张张 东海升起的朝霞给车间抹上了一层玫 焦急的脸出现在刘长海面前。但刘长海依 瑰红的色彩。 然非常镇定。他两目炯炯，放射着坚定的 “同志们哪一哎唷！”“加油干哪 光彩，想起了那首《工人阶级硬骨头》的歌 嚯嗨！”车间里，劳动号子此起彼落，高亢激 中的一句唱词：“革命的路上决不停留！”是 昂。七、八个工人正拉着一台碰焊机向门 啊，革命的路上有困难、有挫折，但无论 外迈着脚步。为首的正是刘长海。他一条 如何不能停留！更不能后退啊！他这样想 腿弓曲着，另一条腿伸得笔直，人向前俯 着，理也不理黄刚。 冲，两手使劲拉着勒在他肩上的粗麻绳。每 “宁愿迟几天完成，也要撬回去！”他指 迈一步，他总是憋得满脸通红地高唱一句 着整个车间，又气又急，“你们看看！都停 劳动号子，其他人也跟着唱一句。碰焊机 了！这样下去，全部任务都要泡汤了！到 就这样往前徐徐移动。另一边，大牛“嗨！ 时候，人家来要货，怎么回答？” 嗨！”地喊叫着，挥着撬棒，在撬另一台碰焊 刘长海两眼逼视着黄刚。好一会，他 机。 “嗖”地跃上一堆钢筋，挥着拳头，向大家喊 黄刚一见他们准备同时用四台碰焊 着： 机，飞步上前，伸开两臂，在刘长海面前一 “同志们！” 拦，气呼呼地叫了一声：“慢” 周围的人们象屏住呼吸一样注视着 刘长海头一抬，一见是黄刚，就直起 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第40页========== “我们来唱一支歌！”他的声音如同响 固执！还要这么蛮干下去！于是，他自己 锣一般，“工人阶级硬骨头！预备，唱！” 拿起撬棒，虎着脸，跺着脚说： 他是用拳头打拍子的。与其说，他那 “长海！你撬不撬？你不撬，我来撬！” 挥动着的拳头是在打拍子，倒不如说，他是 刘长海一听，清癯的额上，青筋一跳， 在向黄刚示威，向困难挑战！在他的指挥 两目象两团火一样喷射着锐不可挡的光 下，歌声穿云裂石，雄壮宏亮。歌声与汹涌 芒。他觉得，面前是有困难，他多么希望黄 的海涛声，工地上各种机器的轰鸣声，交织 刚跟群众一起来克服这些困难！谁想到， 在一起，成了一支任何舞台上无法比拟的 他反而还制造一些人为的困难呢？他“腾” 响彻云霄的交响大合唱。 地跳下钢筋，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两臂 歌声一停，他脚下的那堆钢筋，就成了 有力地一展，用身子护着碰焊机，怒喝道： 他的点将台。 “住手！” “大牛！”他调兵遣将着。 黄刚征住了。气氛顿然变得紧张起 “有！”敦厚的大牛迈前一步，高叫了一 来。隔了好久，他的牙缝里才挤出这么一 声。 句声音颤抖的话来： “你马上负责把电路接通！” “刘长海…同志！你看看车间…) “是！”大牛挺了挺胸，厚嘴唇一动，奔 这样下去…叫我怎么向上级领导交账？” 向了他的战斗岗位。 刘长海两条浓黑的眉毛抖动了一下， “小龙！” 脸色更加严峻了。 “有！”小龙学着他师傅大牛的样子，也 “老、黄、同、志！”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 迈前一步，高叫了一声。 字地说着，目光异常深沉，“我们拦海造厂， “你马上回去睡觉！” 艰苦创业，难道仅仅是为了自己好向上级 小龙刚想挺挺胸，回答一声“是！”突 …交账？十二年前，有个修正主义国家 然，冲到喉咙口的这个“是”字，又咽了下 侮辱我们没有裤子穿，难道你忘记了？” 去。他嘴巴厥得半天高，孩子气地咕哝着： 黄刚的心里猛然震动了一下，倒退了 “我不要！我不要！” 两步，手里的撬棒不由得“哨啷”一声，落在 “哗一”人们全笑了。刘长海却很严 地上。 肃： 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情形：日长时久， “听命令！你到半夜十二点钟来接 一个人已经淡忘的往事，只要别人稍稍一 班！” 提，又会象冲决了堤岸的潮水一样，滚滚涌 小龙楞了一会，渐渐地，圆脸上堆起了 来… 笑容。他知道了，师傅的师傅这么安排，是 十二年前，他们打开一箱刚从国外进 有道理的，人停机器不停嘛！再说，半夜十· 口来的机器零件，里面却别有用心地塞着 二点钟以后，工地的用电量就没有象现在 半条新的化学纤雏织成的裤子。这是欺侮 这么紧张。他的胸膛终于挺起来了。 我们在石油化学工业上的一穷二自！“我们 “是！”他高叫了一声，“达达达”地奔进 会有自己的石油化学工业的：”刘长海一拳 了芦席棚。 头把那只印着外文字母的木箱砸碎了儿片 黄刚看着这几分钟里发生的一切，不 木屑飞到半空中。 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刘长海竟然还是那么 十二年过去了，往事又在黄刚眼前重 39 ==========第41页========== 现，脸上感到一阵火烫，他走到刘长海面 是永远开不败似的。各种机器的轰响，此 前，嗫蠕着吐出这样几个字来： 刻也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向黄刚猛冲 “长海…我” 而来。 下面的话，人们已经听不清了。 “老黄，你还要撬吗？”小龙侧着头，得 “今天我们有了自己的石油化学工业， 意洋洋地对这个老干部说。 老黄啊，难道你心里就不感到激动吗？”刘 黄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叹 长海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建筑工人要大千 了一口气，说道：“要撬！还要请你，请你的 就是为了争这口气！这点愤发图强的精 师傅，还有你师傅的师傅一起来帮助呢！” 神，我们永远不能丢！” 小龙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满地说：“还 黄刚意识到，自己身上缺乏的正是这 要撬？真是有点顽固不化啦！” 种精神。但是，面前的困难怎么克服呢？ 黄刚深有感触地说：“嗨，这是要撬掉 他失神地凝视着四台碰焊机，陷入了一种 我思想中怕担风险怕负责任的畏难情绪， 新的苦恼之中。 撬掉我愁眉苦脸的精神状态！” 刘长海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招呼着 小龙的怒容一下子消踪匿迹了： 大家： “欢迎！欢迎！” “同志们，来！我们开个诸葛亮会议！” “你怎么不去睡觉？”黄刚突然想起小 人们议论起来了，热烈极了。 龙现在的“任务”，便指着他的鼻头，故意地 大牛接通电路后，挤在人群中，喊出两 板着面孔说。 个字：“交叉！” “你看看我的师傅，还有我师傅的师 小龙从宿舍里淄出来，舔舔嘴唇，好象 傅，两只眼睛里满是血丝，啥时候好好睡 替师傅大牛分析说：“对！四台碰焊机同时 过？徒弟嘛，就要跟师傅学！” 使用，会使电路断开，那么就两台两台地分 黄刚抬头向刘长海望去，只见他白帆 开使用好了！” 布工作服一剥，露出他健壮的两臂，“姆”地 刘长海高兴地“哈哈”一笑：“交叉焊 叫了一声，弯腰掮起-一捆一百多公斤的钢 接，这个主意好！” 筋，哼着那支“工人阶级硬骨头”的歌曲，向 大牛厚厚的两片嘴唇一动，做着手势， 碰焊机大步走来。 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人们摩拳擦掌，跃 海风，送来了阵阵涛声。东海涨潮了。 跃欲试。 海浪一个紧跟着一个，猛烈地冲击着海堤， 太阳升起来了，明丽的阳光下，刘长海 发出“哗—一哗—”的轰响。这涛声、这 乌亮的眼睛灼灼有光，他大手一挥，蹦出一 潮头仿佛也在黄刚的心里喧响、冲击着。 个字：“上！” 他久久地望着刘长海，眼前仿佛出现了竣 这一声，如同战场上进军的号令。人 工以后的雄伟的厂房，崛地而起的大楼。他 们龙腾虎跃。小龙一按电钮，两台碰煤机 在想，如果把社会主义事业比作高楼大厦， “噼噼啪啪”地欢呼着，迸发出蓝色的、红色 那么，我们的工人阶级就是其中的栋梁： 的、白色的簇簇火花。这两台一停，大牛那 象刘长海那样的共产党员，就是栋梁中的 边，刚刚准备就绪的另外两台碰焊机又“噼 钢筋！ 瓣啦啪”地欢呼起来。那绚灿的焊花仿佛 (插图：施大畏题图：陈达林) 40 ==========第42页========== 铁英队长(速写·外两则) 施 方 海滨工地上 进展速度比预计指标还快。王大路兴奋极 闻名的人物实在 了。此刻，趁休息的机会，他学着铁英的模 不少，咱们的铁 样，有意引出一些笑话，让大家开开心。 英队长就是其中 王大路见邵老头蹲在一节钢管上抽闷 一个。她呀，除了 烟，便梢悄地走过去，手举榔头猛地往钢 挂在后脑勺上微 管上一敲，“鸣”的一声，邵老头一惊，烟嘴 微翘着的两束小 也掉到地上。王大路模仿铁英的声调笑哈 辫外，干活办事、 哈地说：“邵师傅，想新的工程建设想坏了 日常生活都象个 吧？”说完挤眉弄眼的等待大伙的哄闲。谁 男子汉，有股虎 都知道，每当工程快完成了，邵师傅就要想 势势的气派。别看她是个姑娘干部，可喜 新的工程建设了。可这回呵，王大路一榔 欢和人家说笑哩，讲起话来有条有理，泼辣 头没敲准，此刻的邵老头正在为附近工地、 风趣，走到那里把欢声笑语带到那里。她 农田的积水发愁哩。听得副队长这么开玩 到各施工点去，总是带一把榔头，参加劳 笑，转身夺过榔头，在王大路面前晃了晃： 动，检查质量。尤其使人喜欢的，她能针对 “想抱胖小子了吧？”这个“典故”出在去年 不同人的特点，抓着思想上的要害处“敲” 春节那阵，工地上正在搞会战。王大路接 你一下，使你心悦诚服，象喝了一罐蜜似的 到个电话，说是爱人生了个群儿子。他想 甜到心里。 回去看一下，可又不好意思向铁英开口，坐 铁英队长出门开了两天会，工地上接 在路旁一节钢管上犹豫。正在这时，铁英 连下了两天雨。副队长王大路着了慌，连 拎着王大路的背包走来，从腰上抽出榔头， 夜紧急动员，他对着施工队全体同志说： 朝钢管上猛击一下说：“想抱胖小子了吧？ “雨越下越大，积水会影响我们的施工，为 去吧，快开车了。” 了提前完成任务，咱们把二号引井下边的 邵老头讲完这个“典故”，引得同志们 管子堵起来，照常挖沟排管。”说完，马上 大笑起来。王大路满脸绯红。邵老头见副 领着人干起来。两天来，尽管二号引井以 队长弄巧成拙，举着榔头意味深长地说： 西的地方积水很深，但东面仍旧照常施工， “榔头正该敲敲你的脑袋呢！” 41 ==========第43页========== 偏巧，就在这时，铁英队长回来了。真 头，拿起凿子，带了两个工人师傅从三号引 怪，她今天不同往常，没有半点欢声笑语， 井钻进了涵管。 倒有几分严肃的表情。王大路见铁英回来 王大路见铁英行动这么迅速，急得大 了，心里自然高兴，手舞足蹈地把堵管子的 声叫道：“铁英！快上来，危险！”可是没有 经过、施工进展的速度，象说贯口相声似地 一点回音。只有叮叮哨当薇打着水泥封口 一古脑儿端了出来。 的声音传出来。 铁英好象早已知道这件事，问道：“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引井口渗出水 个好主意是谁出的？” 来了。这时，涵管里传来铁英的呼喊：“水 王大路没有直说是自己的功劳，手摸 来了，上面的人赶快让开！” 着脑袋，憨厚地嘿嘿笑了。 王大路朝涵管里张望，黑呼呼的，开初 铁英严肃地说：“咱们必须马上把堵住 的“鸣哨”声，已被哗哗的水声代替了，后面 的管子拆掉！” 的大水已涌了过来。王大路正耽心着铁英 “怎么？拆掉！…”王大路被这突如 的安全，突然，随着一阵哈哈的笑声伴着几 其来又是果断的语言惊呆了，他简直不相 朵浪花，铁英浑身湿淋淋地迎面钻出管子。 信自己的耳朵，洞一开，水一来，后边施工 王大路的心激烈地跳动着，上前紧紧地握 怎么施法？提前完成任务的计划不就泡汤 住铁英湿淋淋的手，嘴巴张了儿次却没有 了吗？想到这儿，感到不理解，便复问一 说出话来。好大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铁英 句：“铁英，真的要拆么？” 队长，你这下可真敝到点上了，我只想到自 “一定要拆掉！” 己提前完成任务，忘了整个工程。”顿时工 “什么时候拆？” 地上又热烈，又活跃。铁英精神抖擞地说： “马上动手！” “咱们马上研究一下，如何在目前情况下， “过两天不行吗？” 继续争取提前完成计划！” “一分一秒也不能拖。”铁英指着西边 这时雨停了，灿烂的霞光穿云破雾，酒 积水的地方说：“我们把引水管一堵，自己 满了金色的海湾。 是方便了，可是工地上积这么深的水叫兄弟单位怎么施工？这号事可不是咱工人阶级干的。咱们要为整个工程负责，为大局 金海阿爷 着想呀。”也许是铁英的话分量太重，王大路感到心口很闷。 0米3+e3+0S+03*33+33+03+03+0 邵老头和许多工人师傅都感到铁英说 要问老渔民金 得在理，一致同意拆口放水。可是二号引 海阿爷年纪有多 井下边的涵管封口积水有一人多深，没有 大，他总会笑眯眯 潜水服，怎么启封呢？铁英和大伙商量了 地捏起拳头，伸出 一下，决定从三号引井口下去，顺着管子钻 大小拇指，晃动着 进去启封。邵老头要抢着下去，铁英不同 说：“摇铜鼓一六 意，要他留在上边用木板卡住被启封的管 十六啦。”别看他花 口，减缓水势，负责下边同志们的安全。铁 甲之年，筋骨却还 英爽爽快快地安排停当，从腰带上抽出榔 硬朗。在渔场上，常 42 ==========第44页========== 争着跟小伙子们“摆擂台”呢。他爱党、爱 地。一阵风过，潮水翻涌。海堤上爬着三 社会主义。海湾工地施工后，金海阿爷爱 三两两的青壳螃蜞。“鬼东西，你也想来破 上了沸腾的工地。每天，扬帆出海，收帆归 坏海堤？”螃蜞确是海堤的破坏者，它会钻 来，总要向工地看上几眼。 洞松土。金海阿爷把手电筒扎在腿脖子上， 这天，金海阿爷驾船归港，眼望工地， 伸开茧花重重的双手，左右开弓，扑抓着螃 那海堤环抱的土地上，又添起了大烟囱、锅 骐。“坏堤的东西，看你们横行！”在金海阿 炉塔、钢筋水泥房梁，工地的变化真快啊！ 爷的严密搜寻下，海堤上，连一只小螃蜞也 忽然，海堤上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金 溜不掉。 发！”金海阿爷心头一跳。 夜更深了，天空弥漫起浓雾。海堤上 金海阿爷回家吃罢晚饭，坐在屋檐下 四、五步外，黑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耳 的老树墩子上抽水烟，烟雾在眼前飘绕。 边，海潮在咆哮。金海阿爷卷上宽大的黑 “金发到海堤上走动干什么呢？”金发是渔 色渔裤，继续巡逻着。突然，在手电筒的光 船主金郎的独养儿子，从小偷东摸西，场上 图里，出现了一双湿漉漉的窄长脚印。左 晒的小鱼干，他走过也要抓一把，队里种的 脚印明显地缺一只大脚趾。金海阿爷仔细 大玉米，他顺手就要采一只。今天，金发到 一辨：“是金发的脚印。”金发的大脚趾从小 海堤上，黄鼠狼上鸡棚，一定没好心。想到 就给甲鱼咬掉的。金海阿爷熄灭亮光，把手 这儿，金海阿爷狠狠地喷了一口烟。回到 电筒拿在手里，俯身把耳朵贴在海堤上，隐 屋里从墙角边拿过菱角形蟹篓和手电筒， 隐听到远在二百米外，传来轻微的搬石块 往腰上一挂，对老伴说：“老太婆，我今夜晚 声音。金海阿爷牙关一咬，压住怒火，放轻 点回来。”老伴关心地说：“寒风寒露的，你 脚步，向前赶去。 那老伤怕又要作犯啦。”老伴这么一说，金 走到海堤转弯处，看见一辆独轮车停 海阿爷的手自然地触到腿的刀疤上。心里 着，石头快满出筐了，堤下有响动。金海阿 顿时涌起一股怒火。这刀疤还是一九三八 爷大喝一声：“啥人？”一道手电光直射过 年，为了保护老海堤，给日本鬼子的刺刀刺 去。金发正吃力地搬着一块大石头，一歪 的。金海阿爷对老伴说：“想起往事，我更应 一拐地走上堤来。听到炸雷似的城声，心 该到海堤上去。这海湾工程是伟大的工程， 一惊，脚骨一软，“扑通通”连人带石头滚落 是党和毛主席给我们子孙万代造福哪！”老 下海堤。等他爬起身，金海阿爷已站在面 伴拿件夹衣披在金海阿爷的肩上。 前。 工地的夜，奇景万千，处处闪烁着电火 “金发，你干啥好事？”金海阿爷炯炯有 弧光。金海阿爷无心观看，奔上海堤，海风 神的目光紧逼金发。 混着鱼腥味，扑到他脸上。他伸了伸胳膊， 金发缩着脖子，结结巴巴地装着笑说： 加快了步伐。走着，脚下踢着一块石头。他 “噢，噢，是大爷呀。嘻，海堤筑好了，这点 俯身搬了起来，小心地搁在堤基边。这条 散石头也没啥用场。我想弄点回去垒猪 海堤绵互十余里，是十万民工一担泥土、一 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 块石头垒筑成的，它是海湾工地的第一道 枝，递给金海阿爷 防线啊！ “谁对你说过散石头没用？这里每块 金海阿爷扭亮手电，一道光柱照在海 石头都有用。保护堤基，挡住潮水。”金海 堤上。他全神贯注，搜索着堤上的每一寸土 阿爷一挥手，推开了金发递上的香烟，严厉 43 ==========第45页========== 地说，“垒猪图。队里不是早分配给砖头了 水抖动成粉沫，从早到晚，不紧不慢地向海 吗！” 滨工地筛着、筛着。这天气真叫人心烦呀。 金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好长一会， 老孟师傅头戴绿色铝盔，身披帆布短雨衣， 才嗫嚅着说：“大爷，一笔写不出两个金字。 手捏着一把三米多长的木尺，一手抓着 古人讲：和为贵，算了吧，只当你闭着眼没发 塑料薄膜包着的施工图纸。 现我，我没碰着你。”说着，想要推车溜走。 老孟师傅今年虽说五十多岁了，两鬓 “慢着！队里正在批孔孟之道，你还在 发白，可精神饱满，双眸炯炯，全身下上，散 宣扬！要我闭着眼，办不到！”金海阿爷气 发出一股革命的朝气。在他旁边站着一位 得牙咬格格响，一下夺过独轮车柄，往边一 年逾花甲的老人，叫唐文。他是进过洋学 侧。车上的石头，全都滚到堤下。 堂，喝过洋墨水的老工程师。平时，他们俩 金发一见，脸拉得老长，直跺脚，尖着 在私人交情上还不错，但在工作上却常有 嗓门嚷道：“你也管得太宽了。你是那个局 争论，有时儿乎是闹翻了，可是过了不多 的？城建局，还是市政局！拿几块石头犯 久，两人又言归于好。唐文常常不满地对老 不了罪，管啥闲事。” 孟说：“有我在，你也要把关，你呀就是欢 “对国家建设我可不是局外人！谁想 喜和我唱对台戏！”老孟也常常笑着对唐文 拆社会主义的墙脚，我不放过他！” 说：“为了工作，这对台戏就得唱，不把关不 海潮奔腾，拍击着堤岸，不时溅起几丈 行呵！”不久前，他们在二号厂房打桩问题 高的浪花。工地上灯光、焊花，相映生辉，汽 上，又闹了矛盾。唐文根据设计图纸的规 泵鄉头声、汽车喇叭声，南呼北应。海风 定，认为要在这儿海滩建厂，必须打一千根 吹拂着金海阿爷斑白的头发，他象巨人一 柱头，少一根也不行。老孟师傅笑着说：“还 股，挺立在海堤上，执行着一项崇高的任 是先调查研究，慢点下结论呗。”那以后的 务！ 一些日子，老孟师傅不管剧风下丽，总要到附近的老渔民家里串串门子，聊聊天，常从海滩上东挖一最泥，西捞一把沙，装进小玻 老孟师傅 璃瓶子，拿回家去。临施工前，老孟师傅胸有成竹地提出：“用不着打一千根桩头，打 +3+03*30+93e3+03+030g+3390*米3393+33*93+00e 八百根就够了。”唐文指着手上的图纸说： 瞧！高耸云天 “桩头打得越多，保险系数越大。从国际资 的一号厂房顶上， 料和文献来看，证明这是规律。”老孟师傅 挺立着一位指挥浇 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随手拣了一块木板，从 铸钢铁大厦的人， 挎包里摸出棉头和一把钉子，一个劲地往 他就是把关师傅老 木板上被钉子。结果还没钉到一半，木板就 孟。一九五八年， 裂开了。老孟师傅手指木板对唐文说：“你 党把他从工人中提 看，我们往地下打桩，一定也要恰到好处， 拔起来，担任了工 这样才符合多、快、好、省的施工。”接着， 程师。可是，多少 老孟把访问调查的结果说了一遍，有根有 年来，人们还是习惯亲切地叫他老孟师傅。 据，唐文无言答对，暗暗佩服，心里想：“这 现在时值秋末，天空象箩筛一般，将雨 一关又被他把住啦！” ==========第46页========== 此刻，唐文拉着老孟师傅急急忙忙走 都有一本账。 下房顶，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额 两人走到已经打好的桩头跟前，老孟 上沁出了汗珠，不停地推正鼻梁上滑下来 师傅拿出图纸对照，一根一根地用木尺量 的眼镜架子。老孟师傅仍然象往常一样， 了又量，看到根根都“对号入座”，这才来到 大步有力地走着。唐文为什么这样着急呢？ 了“卡了壳”的那根桩头跟前，竖起木尺一 说穿了，还是为了那八百根桩头。说实在 量，发觉桩头离要求的深度还差五公分。他 的，唐文对老孟师傅是尊敬的。从一九五 毅然命令继续打桩，唐文急得直摆手，好几 八年同事以来，两人不论到山巅，还是到盆 次要冲向前来，却给老孟师傅的手臂给有 地，都住在一个工糊里。唐文亲眼看到老 力地拦住了。汽锤“嘭嘭嘭”地响了起来。 孟师傅的汗珠子怎样拌进了钢筋水泥柱， 每打一锤，老孟师傅总要侧耳细听一下，做 也亲眼看到老孟师傅的头发是怎样从黑变 着手势指挥着再往下打。打到第十下时， 白的。他为自已的晚年能和这么个老伙伴 桩头轻跳了一下，老孟双眸一亮，急令停 搭挡，参加规模宏大的工程建设而感到幸 止。唐文急得不知所措，不顾一切地冲向 运。.可是，他又为老孟师傅那股子斩钉截 前来。老孟师傅用木尺一量，嘿！桩头、标 铁、直来直去的脾气而恼火。眼下，八百根 高一样平，完全符合施工要求。唐文这才 桩头，大部份打下去了，剩下的正是厂房地 松了口气，掏出手帕，狠劲地抹去额角上 面承受压力最关键的部份，要求很高。偏 的汗珠。他还不明白那最后十锤的果断命 偏事不如愿，碰到了坚硬的铁板沙，桩头打 令，是什么力量促使老孟师傅下达的。 不下去，看来已到极限，如果再硬打下去， 老孟师傅望着唐文疑惑的目光，亲切 桩头穿过铁板沙层，一下子会落下去好几 地说：“我们是在建设共产主义大厦啊！这 米也说不定，咬一，八百根柱头，其中只 是百年大计，可要有点把关精神！” 要有一根出毛病，整个布局全乱套了。怎 唐文，嗡动着嘴唇，刚要说什么，工地 么办？唐文心软手软，无论如何不敢再往 上跑来儿个小伙子，老远就叫喊： 下打了。老孟师傅呢，一点也不着急，他对 “老孟师傅，那边的一根桩头请你快去 这里错综复杂的地层结构，好象了解自己 把把关！” 手指上的纹路一样，摸透了。在这块滩地 老孟一声不吭，钻进迷蒙的细雨，一群 上，老孟师傅和工人技术员一起打过桩，每 青年人说说笑笑地簇拥着他，笑语里只听 一锤敲下去的进尺，声音，反应…他心里 得：“我们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把好关！” (插图：奔侃) 45 ==========第47页========== 高空的闪光 俞天白 海滨工地的傍晚，天幕上交织着五彩 题的答案。突然，一道闪光将我吸引住了。 的霞光；那“哗，哗，哗”不停歇的波涛，拍着 那闪光来自高耸入云的百吨塔吊，那座近 蜿蜒的海岸，欢乐地唱着。 二十层楼高的建筑物上，无数蓬蓝色的电 海堤上，几个青年女工，有的坐着，把 焊弧光，在熠熠地闪耀着，恍如高山之巅盛 双脚荡在堤外，有的站着，把工作帽捏在手 开的银花，照亮了逐渐深邃起来的天宇。 里，极目远跳无垠的大海，看不出她们是交 呵，多动人的奇景！这是十几个月前 班了，还是正要去接班。 开始兴建的巨型电站中的一部分一锅炉 “谁能回答！从古到今，这海岸线是怎 房。这就是答案啊！不是么，只短短的十 么变化过来的？”坐着的一个圆脸姑娘这样 几个月，却要在地图上重新描画这里的海 问了一句。 岸线；十几个月前的海岸线，已变成了人们 这个问题吸引了我。我知道，这里的 研究的历史地理！这是几万工人和贫下中 青年工人常常爱议论历史，议论未来。刚 农，用勤劳的双手描绘出的新海岸线啊！ 才这姑娘提的，不正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我不会忘记这巨大变革中的一个动人场 么？不久前，我的脚下这一片宽阔的原野， 景。那是海堤合龙的日子，一个大雾弥漫 只有滚滚的海潮在翻腾，点点的海鸟在翱 的黎明，一支支创业大军荷锄掮筐，从不同 翔。如今，这里已是气势磅礴的工业基地 的田间小道上，浩浩荡荡地向海堤汇合，锁 了。 住了大海的奔腾咆哮。在工间休息的时候， 我期待着问题的答案。忽然听见站着 有人讲了个“精卫填海”的故事。一个包着 的一个高个子姑娘说：“你问得不对！应该 花头巾的姑娘听完了说：“这有啥稀奇！我 这样问：是谁改变了这条海岸线？” 们在这里筑堤围海的故事，比它好听得多 又是一个问题。谁也没有回答，大概 哩！”我想请她讲讲她们围堤的故事，她却 都在思索吧。我不觉也沉思起来，揣摩这问 豪爽地笑着朝海滩一挥手说：“那还用讲 46 ==========第48页========== 吗？你看就是了！”后来，我知道这个姑娘 担的使命，只见她镇定地戴起面罩，操起焊 叫李藏。在参加围堤夺地的成斗以后，她 钳，点燃了第一朵璀璨异常的宝蓝色弧光 放下了锄头又拿起了焊钳，豪情满怀地在 为战友们开辟了前进道路… 这块土地上描花绣锦了！眼前，这高大巍 风来了，雨到了，四周凌空的柱子在索 峨的锅炉房上，一朵焊花一个人，我面对这 索颤动。不满一尺的木架工作台，象吊在 壮丽的景色思付：这万花丛中，哪一朵是李 空中的小船，激烈地晃荡着，犹如飘摇在波 藏呢？ 涛汹涌的大海中。她手不颤，脚不软，用雨 一定是最高、最艳的那一朵！ 布一遮，让焊钳依然喷吐火焰、飞珠溅玉 凭什么这样揣想呢？难道就是因为这 她手上的焊钳，象一枝彩笔，在历史的画卷 位姑娘第一个跃上高空，争得了高空电焊 上，添上绚丽的一笔！ 工的资格么？ 亲眼见过这样一场惊心动魄斗争的 这原因或许能成立。想想这锅炉房框 我，如今面对这千万朵弧光银花，却又想到 架开始，吊装时的那场战斗吧！当时，锅炉 了我国古代的许多美丽动人的神话，想起 房全面吊装的进展速度，直接影响着电站 了那个“常衔西山之木石，以湮于东海”的 其他各项工程的开展。可是，有资格配合 精卫，想起了“炼五色石以补苍天”的女娲。 吊装的焊工不够。这时，有个青年女焊工 我想，在上古，我们有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投 站出来说：“我们上！” 入了“补苍天，正四极，杀黑龙，止淫水”的 上，谈何容易？五十多米的水泥柱子， 战斗，精卫与女娲，就是在那一场又一场艰 是分成三截往上竖立的，在衔接处焊接钢 苦卓绝的斗争中涌现出来的代表，被后世 筋，等于把人悬在四周凌空的柱上。有位 人民尊之为“神”，登上了“英雄”的宝座。 经常为群众的创新精神“手捏一把汗”的技 从女娲的时代到今天这幅巨大而瑰丽的历 术干部，摇着头，连连说：“框架太高了，太 史画卷，是我们千百万劳动人民，用汗水描 高了！” 绘出来的！ 青年女焊工话不多，却很有点分量： 我欣喜地思索着，身后传来了女工们 “你只看见框架高，为啥不看看群众的智慧 清脆的笑声。看来，她们已找到了问题的答 高？” 案。我走过去，原来她们正讨论着一个新 听，多尖锐的问话，多响亮的回答！这 的问题：“怎样加快历史的进程？” 个青年女电焊工就是李薇。 这问题更有意思！我问：“谁提出这个 在党和工人们的支持鼓励下，她昂着 问题的？” 头，挺着胸，带着一长列队伍，来到了吊装 “李藏。” 工地，她双手抓住指头般粗的钢筋云梯，晃 哦，还是她呀。站着的高个子姑娘对我 晃悠悠，荡秋千殷地攀登上去了。“高了， 说：“锅炉上‘二万五’的任务可紧呐。李藏 高了！”人们为她欢呼。她看见党支部书记 说了，我们上！ 期望的眼光；看见工人师傅鼓励的手势；也 我懂得她这话的意思：这个锅炉非同 看见了那位技术干部惊慌的姿态。她觉得 一般，它是我国目前为数还不多的高温高 车飞人跃的工地更宽广了，海堤更美了，自 压锅炉之一，身躯上有几万根口径大小不 己的心跳与大海的浪遗那么和滥！站在这 一的合金钢管子，连接起来，可以从上海通 个高度上，她更加懂得了自己肩膀上所负 达北京！要象人体血管一样焊成一个整体， 47 ==========第49页========== 这二万五千个焊口，个个都是高温高压焊 报，是她们向新的高度进军的宜言！标题 口。 就是：《历史是千百万群众的事业》，提出了 我情不自禁地对这几个活泼健朗的姑 “无级工”吃下“两万五”的口号。 娘说：“你们真是历史的创造者！” 不是么，这张大字报一公布，工地党委 一个女工爽朗地说：“你说我们是创造 十分重视这场尖锐的思想斗争，全力支持 者，可那一位对我们不放手呢！” 李薇她们向新的“高度”突破，让所有的青 不用明说，我猜想她所指的“那一位”， 年焊工投入了技术大练兵。那情景无异于 就是那个“手捏一把汗”的技术干部了。 大海的怒涛，汹涌澎湃！那还是烈日喷炎 那个圆脸蛋的女工绘声绘色地学着腔 的八月，李薇和她的伙伴们冒若盛暑，整天 调说：“这二万五’，技术要求太高了，太高 钻在工棚里蹲着，跪着，躺着，苦练平焊、竖 了！”听，多么熟悉的腔调！ 焊、仰焊的全姿势焊接本领。腾腾的烟雾， “这二万五的技术要求是高的。”站 灼热的弧光，淋漓的汗水，看着这场面就 着的高个子女工向我介绍，“你知道这高温 会使人想起当年黄洋界上的炮火，淮海战 高压焊口吧？高温，高到摄氏四百度；高 场上的硝烟，文化大革命中的风云，而今天 压，高到钮扣般大的一个焊点上要承受比 这场战斗，和当年那些斗争具有同样的意 大气压高二百五十倍的压力。技术不高， 义啊！就这样，她们送走了一个个沸腾的 是要出大事故的。在过去，高压焊工要 短夜，迎来了一个个战斗的黎明；就这样， 以总工程师为首的什么委员会来主持挑 她们掌握了多种钢号多种口径的焊接本 选。可是，今天还有人想拿这来卡我们呢！ 领，把多少个电焊“高度”跨越。 嗨，我们的李薇却冲着他问：‘你只看到技 我朝那璀璨的高空望了一眼：那里有 术要求高，不看看工人群众的革命积极性 多少个李薇在战斗啊！ 高！’听听，这可是斗争啊！” “跟我们看看去吧！”一个女工招呼我： 是的，我曾听电焊工们揭露过，无产阶 “那位‘手捏一把汗’的同志今晚检验来了！ 级文化大革命以前，工程处选拔高压焊工，是完全照搬外国一套规程的，在这个工程 那高个子姑娘抢着说：“来吧！我们生 处里，十七年只出了一个女焊工，问题就是 来就欢喜同这些人较量！我们要用事实证 这么实在！你听，女工们七嘴八舌地说开 明他手里捏的是一把虚汗。历史，对这种 了： 人是无情的！” “哼，工程技术要求越高，思想亮相也 是的，斗争还在继续，但是我坚信李藏 就越彻底了！照那一位的限光，这工地的 她们的步伐是任何力量也挡不住的！ 焊工中够格上高空的能有几个？要攻下这 坐在海堤上的青年女工站了起来。我 ‘二万五’，至少要三个春秋！哪里说得上 和她们边走边谈之间，夜幕已悄悄地笼罩 大干快上，哪里说得上和帝修反抢时间，争 了大地，高空的焊花又增多了，闪烁成 速度呢？！” 片，恍如随着春天的脚步开放的艳艳山花。 “要推动历史飞快发展，就要扫清这些 啊！这烂熳山花般的弧光，又使我想 拦路虎！绝不让修正主义的破烂挡道！” 到了历史上的那些“精卫填海”、“女娲补 “李薇给他糊了一张大字报，真痛快！” 天”神话故事，想到了在漫漫的历史长河 是的，我知道，这张由李薇执笔的大字 (下转69页) 48 ==========第50页========== 海 滩路 李振国 哪、嘟一“汽车运输，全靠公路；无路 明亮的眼睛放出兴奋的光芒。他是参加工 开车，难行寸步。”这是一般的普通常识。但 程大会战的汽车运输先遣队队长，名叫鲁 是，上海汽车运输工人为了在东海之滨建 志祥。这支先遣队的任务，就是负责把几 设一座大型石油化工厂，他们打破懦夫懒 十万吨材料送进筑堤工地。按理说：人马 汝思想，让汽车飞奔在沙松泥烂的海滩上， 未动，粮草先行。而现在工地上的情形恰 硬是在没有路的地方闯出新路。 恰相反，是人马等石料。工人们为了不让 一九七二年年底，正是寒冷的隆冬季 围堤耽误一分一秒，宁愿肩挑手推，走儿里 节，可是在海滨工地的沙滩上，却呈现一派 路，把百来斤重的大石块穿过海滩运到工 热气腾腾的景象。原来，为了工业建设不 地。这种积极奋战的精神真叫人钦佩感 占用农田，一座巨大的石油化工厂要建造 动。作为建设“先行官”的运输工人，面对 在海滩上。首要的问题是先筑大堤，把滔 这种情景，心里怎能安宁！老鲁心里暗暗 滔的海水挡住，围出建厂的基地。几万名 下决心：一定要在这里大干一场。走在后 围堤工人决心抢在春汛到来之前，把十多 面的一个叫苗文华，和老鲁差不多年纪，是 里长的大堤筑好，要不，整个工程就得推迟 先遣队的副队长。此时苗文华正小心翼翼， 一年。你看，海滩上一字儿插着几十面红 专门拣比较干燥的地方走着，还不时用脚 旗，在朔风中猎猎翻卷，工人们有的手推小 在海滩的沙泥地上蹬几下，似乎要试试这 车，有的肩挑竹筐，搬运筑是用的大石块。 海滩结实不结实。走着看着，苗文华心里 听，嘹亮的劳动号子和沉重的打桩声混成 仿佛挂上了个秤砣，越来越沉重。这海滩 雄壮的乐曲。 无遮无拦，潮水每天涨落两次，潮来一片 这时，这海滩上走来了两个人。一个 水，潮退烂泥滩，东一个洼坑，西一汪积水， 四十开外的年纪，中等身材，长得十分壮 布满了蜘蛛网似的小沟小溪，怎么能够跑 实，仿佛象充足气的轮胎，满是劲儿。两只 汽车呢？老鲁见苗文华一步一停，满脸愁 48 ==========第51页========== 云，便故意笑嘻嘻地逗他：“老苗，你看这海 趣的老人。老人听说老鲁、老苗俩是汽车 滩，坦坦荡荡一大片，既无房屋又无坡道， 运输队的，高兴万分地说：“你们大汽车一 比人民广场还宽阔，开起车来油门注足，条 来，材料运输就不成问题，海堤一定会筑得 件真是太好了。”这话真叫苗文华气也不 又快又好啦”这当儿，一个小伙子急匆匆 是，笑也不是。他望望鲁志样开朗的险，心 地跑来对老人说：“海大爷，涨潮了，我们队 想老鲁这个人真是“引擎一发动，就要往前 长请你去当一当顾问。”老人迈开大步，矫 冲”，整天把“注足油门”这个口头禅挂在 健地跟着小伙子走了。鲁志样紧追几步， 边。眼前，走在这海滩上，也得“松松油门” 冲着老人的背影：“海大爷，我们以后也要 啰。苗文华禁不住开了腔：“老鲁啊，俗话 请你‘顾问顾问啊！”“好 ”海大爷的声 讲：‘上山要有路，过河要有渡；海滩跑汽 音渐渐远去。 车，从未听说过。’”说着，他用脚狠狠蹬了 老鲁激动地对苗文华说：“在这形势 一下，“噗嗤”一声，那脚陷进了沙泥。鲁志 下，我们没有理由畏缩不前…” 祥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苗文华使劲把脚 “哼，”老苗悻悻地说，“汽车想跑海滩， 拔出来，低头一瞧，只剩袜子还套在脚趾头 除非装上履带。”两个队长的意见，好比黄 上。他尴尬地提着这脚，窝囊地说：“看哪 牛角水牛角一对不上头。 看哪，人都要陷，还经得住汽车压！我看， 傍晚，全运输队二三十个人团团坐在 要完成运输任务，非得先筑几条给汽车走 一起，围绕海滩上能不能跑汽车的事，七嘴 的路不可。”老鲁抠下身，把陷在泥里的鞋 八舌地议论开了。有人说，早先谁也没有 挖出来，把粘在上面的泥刮掉，帮苗文华穿 在海滩上开过汽车，心里没有底。大多数 上，直起身说：“困难是有的，但是筑路会耽 同志表示，学习大庆人，克服困难上。有人 误围堤的进度，给整个工程带来更大的困 说：“我们支援过各地的建设，为了社会主 难。老苗，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河翻不过 义建设走南闯北，从来就不相信没有路！” 的山，我们一定要让汽车走海滩。”说着，他 鲁志祥觉得同志们的热情是多么的滚烫， 蹲下身子，用手在白花花的沙泥地上划了 可是，苗文华却是另一番心情，总认为要 几下，心想海滩经过海水不断的冲刷，压得 把汽车开进海滩，就好似赶鸭子上树一 比较坚实，可是，老苗的脚为什么会陷下去 难。他猛地站起来，指指窗外茫茫海滩， 呢？… 说：“这海滩上根本就没有路啊！我的师 突然一阵爽朗的招呼声随着海风吹 傅！”鲁志祥一把拉苗文华坐下：“老苗，我 来，老鲁抬头一望，一个老农民已经站在 说有路。”“在那儿？”“在这里！”老鲁指指自 眼前，老农民指着沙地说：“同志啊！你别 己的脑袋回答，“毛主席早就指出过，就是 看这些拱起的地方好象干燥，其实正是淤 艰苦奋斗的路。这条路，我们一定要坚定 泥堆成的，最陷脚。”鲁志祥尊敬地望者 地走下去！为了抢在大潮汛前头使大堤合 老农民。这位老人久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 龙，我们就要‘注足油门’干哪！”他那句熟 刀刻似的皱纹，微谜的限晴在浓黑的眉毛 悉的口头禅掀起了大伙儿的劲头。老鲁的 下闪烁着光采。苗文华却疑惑地打量着老 话音刚落，会场上响起了钢铁般的誓言：运 人，刚说出：“你怎么知道”老农民却呵 输工人不怕难，定叫汽车跑海滩！ 呵呵地笑着说：“就是海滩上的小螃蜞也认 老鲁根据大家的建议，打算在海滩上 识我哩！”鲁志样立刻喜爱上了这个快活风 先搞一次空车试跑。苗文华看到大多数同 50 ==========第52页========== 队长，不应该处身局外。所以，鲁志祥他们前脚走，他后脚开着4号车，紧追上去。哪知这海滩远看平平坦坦，其实有的地方坑坑洼注软得象面团，有的地方硬硬梆梆，象一棱棱的洗衣裳搓板。车子东歪西扭，左摇右摆，一颠一颠，仿佛小舢板似的。苗文华坐在里面，屁股在座垫上滑来滑去，一弹一跳。他加大油门，追赶着前面的车。苗文华肚里在思量，前面开过车的地方，地面一定会越压越实，就一门心思地顺着前面的车撤开。没料到，“呼一嗡一”一声，糟，车轮突然打滑。苗文华暗暗叫苦，赶忙踏下离合器，说时迟，那时急，车子反而停住了。任凭苗文华换排档、踩油门，使尽十八般武艺，车轮还是在原地空转，两对后轮越陷越深，直冒烟气…苗文华额角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慌得无 志赞成，也就只好勉强同意。 计可施，忙鸣喇叭，发出“喵一嘟一”两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全队二十辆 声长音。 车已排在海滩边了。谁都想争取第一个把 鲁志祥听到后面传来预定的告急信 车开进海滩。鲁志祥喜悦地看着精神抖擞 号，马上刹住车，伸出头一望，见4号车陷 的老师傅和跃跃欲试的青年人，一阵激动 住了，赶快掉转车头开回去。鲁志祥把车 涌上心头。苗文华悄悄地在鲁志祥的耳边 开到4号车旁，苗文华一见鲁志祥，真是火 低声说：“少去几辆车，当心出事。”老鲁扫 冒三丈，跳出驾驶室，拉开嗓门叫道：“我 视了一眼从脚下延伸到大海的海滩，心想 早就料到是这么个落场势海滩上跑汽 这是第一次跟它打交道，老苗的话也有可 车，就是剃头用菜刀。”这种火发得实在不 取之处，于是对大伙说：“今天先出三辆车 上路，陷进去的车又不是别人开的，是你苗 试试。”说罢，举起右手朝前一推，喊声“出 文华自己开的吆。想到这里，苗文华更是 发！”就跳进1号车，发动了引擎，喇叭一 恼羞成怒。鲁志祥看出苗文华的情绪不对， 揿，“嘀喘：”一马当先驶进海滩。后面，2 本想说他几句。但现在不是时候。老鲁一 号车和3号车也“呼一呼”紧追。海滩上 会儿跑到4号车前头，看看它前面三辆车 随即翻出两条明显的车辙，在车轮下伸展 辗过的车辙，一会儿跑到4号车后面，看看 出去。留下的司机们都觉得手痒难耐，也 它后面的车辙。心头一亮：为什么前头后 想开着自己的车到海滩上去撒撒欢。 头翻起的泥浆不一样？他捞起一把放在手 苗文华实在放不下心，觉得自己是副 里捏捏，觉得后面的比前面的要粘。他把 51 ==========第53页========== 自己的发现对大家说：“同志们，这海滩路 摇得象个拨郎鼓：“你看，这回是你自己开 可有自己的性格，车轮压过，沙层下面潮 的吧，我看还是先筑了公路再运输…”鲁 湿的泥土翻露出来，开过的车一多，就好比 志祥望着萎靡不振的苗文华，正想开口，忽 和面粉，越和越粘啦。”苗文华一听，暗暗佩 然，有人呼叫“涨潮了”。鲁志祥凝神一听， 服鲁志祥。他连忙跑到车前，挂上一根钢 海水发出了阵阵喧嚣声，朝大海一望，只见 丝绳，分出两个绳头圈子套在2号车、3号 吐着白沫的浪花一道一道跳跃着涌来。一 车的尾钩里。苗文华手掌朝下一按，三台 听这潮声，老鲁想到了那位老农民海大爷， 引擎齐声鸣叫起来。只见轮子转，不见车 决定去找他当一当顾问。 子跑，鲁志祥一看赶紧叫：“熄火！拿草包垫 海滩工地上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海大 车轮！”苗文华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叹了 爷，一个青年人热心地为鲁志祥领路，在一 口气，脸色比生了一场大病还难看。心想： 带低注滩上，海大爷正在插竹爿标记。听 这种地方，哪里来草包？老鲁却已跳上1 了老鲁的来意，海大爷说：“我正想去找你 号车，举起一捆金黄色的草包。苗文华呆 唠唠呢。”海大爷手拿竹爿，比比划划的告 住了：鲁志祥是在变戏法？原来鲁志祥昨 诉鲁志祥，几十年前，这片海滩上曾有一 夜睡不着，设想了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为 条东南走向的水沟，后来经过多年的潮涨 了防止车轮打滑，他一大早就把垫床的几 潮落，慢慢堙平了。海大爷举起竹爿向前 只草包放在车上。苗文华喜出望外，忙接 一指，“你看，这儿表面看来，平平坦坦，滩 过草包，在4号车的车轮前前后后铺起来。 地下面可是各色各样。有的是铁板沙，有 鲁志祥上了4号车驾驶室，换进倒车档，几 的是软淤泥。你们的车可能是陷进那条水 辆车一齐加大油门，引擎隆隆吼叫，塞在车 沟了。”鲁志祥问明了这条暗沟的长度，估 轮下的草包被卷抛出来…！4号车终 摸自己碰到的地方就是这条沟了。海大爷 于被拖出了陷坑。 说：“明天，我跟你去看看，把那条暗沟标出 空车试验以后，鲁志祥发动大伙总结 来，以后你们小心点儿。”鲁志祥想了想， 海滩跑汽车的一些特殊规律，还编了一句 说：“沟很长，绕着走，也不是妥善办法。我 顺口溜：“汽车开进海滩里，注足油门不能 看，是不是可以搭条便桥，停志样把设想 停。前车开过沙滩松，后车必须改道行。” 说了一逍，海大爷连声赞道：好！这办法 总结会一结束，大家分头进行装运。苗文 好！” 华嘴上不说，心里想：“海滩的‘滩？字怎么 老鲁回到车队，天已黑了。虽然他走 写，‘难字在后面。” 了不少路，晚饭也没吃，但心里感到喜滋滋 装运工作开始了。围堤工人们见了，有 的。走进办公室，却不见苗文华。一问，原 的翘起大拇指说：你们一车装的，比我们 来苗文华到指挥部去要求筑公路了。鲁志 几十个人挑的还多。”有的兴高采烈地讲： 祥感到这场会战不仅仅是生产仗，更是思 “这下子，筑堤速度大大加快啦！” 想仗。他想到，苗文华尽想走现成路，主要 鲁志祥正细心地开着1号车，突然一 是懦夫懒汉思想在作怪，这几天一直没有 震，车子一个倾侧。老鲁赶紧刹车跳出车一 空找老苗谈谈心，今天倒是一个机会。鲁 看，发现左轮子陷得比右轮深得多，不能再 志样抽空，写了一条毛主席语录，刚贴到壁 朝前开了，他扒开车轮旁边的沙泥，细细地 上，苗文华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鲁志样 揣摩着。这时苗文华气呼呼地跑来了，把头 一看他的神态，就知道指挥部没同意他先 52 ==========第54页========== 广播员的话 胡明海 如今干咱这一行， 不是我采访不及时， 说实在，可真难啦！ 不是我报道出偏差； 你看这刚采到手的新闻， 这工地大会战的速度可， 没眨眼，却起了变化 真没法用时间记算它！ 这儿：混凝土工怒批“上智下愚”， 哎，咱播出的新闻老是不新， 不等播出，他们就创造了烟囱浇捣“项 音速永远赶不上他们前进的步伐。 升法”； 工地就象奔腾的春潮后浪推前浪， 那里：打桩队连夜突击， 叫我广播员，真是高兴得没办法！ 电话传来，他们把新任务又给拦下… 筑公路的要求，便指着新贴上的语录说： 老鲁说的“便桥”确实好，在那条暗沟里铺 “老苗，我们一起来学习学习！”苗文华一 了条石道，开车再也不受暗沟的威胁了。苗 看，上面写着：“干部中一切不经过自己艰 文华激动地跑上去，先跟海大爷握手，随后 苦奋斗、流血流汗，而依靠意外便利、侥幸 抓住鲁志祥的手，望着他熬红了的眼晴，抖 取胜的心理，必须扫除干净。”老苗认得出， 动着嘴唇说：“老鲁，这回我明白了。这海 这是鲁志祥的手笔，毛主席的这一段话，正 滩路，就是艰苦奋斗的路。” 中了他的要害。从这儿开始，鲁志祥和苗 鲁志祥深情地望着战友，语重心长地 文华进行了推心置腹的长谈，苗文华反复 说：“有了艰苦奋斗的精神，没有路，会有 地思付着，莫不是自己确实沾上了儒夫懒 路；没有这种精神，有了路也会走错道。” 汉的思想？他陷入了沉思。 在鲁志祥带领下，汽车运输先遣队，发 第二天清晨，东方才发亮，海大爷就来 扬艰苦奋斗精神，战胜重重困难，在围大堤 了。鲁志祥抱起一捆小竹爿，一起来到1 的战斗中，提前完成了运输任务。这真是： 号车遇险的地方。把这条三米宽的暗沟用 运输工人有干劲，海滩路上闹革命，艰苦奋 小竹爿标出来。鲁志祥作指挥，海大爷当 斗方向明，车轮滚滚向前进！喻、哪一 顾问，全队同志热热闹闹地搭“便桥”… (插图：方向明题图：陈达林) 苗文华迟到一步，放眼-一看，心头一震。哦， 53 ==========第55页========== 工地指挥部 范垦，程 一层芦花席，几束粗毛竹， 勤快的车马驮来晨光， 搭起工地指挥部的小屋。 粗劲的吊臂拉起夜幕。 谁说它狭小、筒陋， 它紧连着十万大军跳跃的脉搏！ 蓝图前为什么风吼雷鸣？ 战士正在清算修正主义路线的罪恶； 井架、炼塔围在四周， 把洋奴哲学、爬行主义踩在脚下， 象挺立的哨兵一样威武； 把“自力更生”四个金字镌在心窝。 笑声、歌声飞向八方， 一批批新战士又来报到进驻。 灯盏下为什么这样热烈？“一班人”又在攻读马列的书； 炎夏，闯进多少支请战队伍， 老将焕发出战斗青春， 决心书上还滴着滚烫的汗珠； 新兵更增添革命觉悟。 隆冬，涌进多少阵报喜锡鼓，敲得气温也升高十度！ 让工人阶级再创一千个纪录，让伟大工程再迈一万个阔步； 高空飞舞的电焊花溅上了小桌， 战斗的工地指挥部呵， 远处紧擂的打桩声震开了窗户， 日夜铭记着全国人民的叮肩。 54 ==========第56页========== 哨音 献给年轻的起重班长 徐如麒 “瞿—！”一声短促、清脆的哨音， “瞿瞿霍”，响在江南、塞北， 是谁呀，第一个迎来工地的黎明？ 伴着深山里的溪流日夜宣腾； 塔吊的巨臂，扫落了初冬的寒雾， “瞿瞿瞿”，响在大河上下， 高大的油罐，耸进了蓝天、白云。 去和密林里的候鸟竞报春信。 霞光里，是你！年轻的起重班长， 每当哨音在哪里消失呵， 挥动小红旗，庄严地发出起吊命令。 哪里便会萌发出新的声音。 祖国又一个新兴的工业基地， 溪流处，看油海、煤浪齐奔腾， 正在你的哨音里隆隆诞生… 鸟喧处，听马达、汽笛在争鸣！ 你呵，指挥吊装过多少高炉、炼塔， 哨音呵，是起重班长独特的语言， 你呵，指挥吊装过多少大梁、楼顶。 它预报着祖国建设的喜讯。 一只银色的哨子挂在胸前， 一声声，永远回响在沸腾的工地上， 天天抒发着你继续革命的豪情！ 报告着社会主义在胜利地前进… 55 ==========第57页========== 战烟囱 (数来宝) 司马カ 合：建筑工人英雄汉， 甲：（白）一年要造四座半。 批林批孔促大干。 乙：（白）怎么讲？ 东海之滨人如潮， 甲：抢速度，赶时间， 风流人物看今朝。 计划要求一百天。 甲：大学习，大批判， 乙：（白）不行，不行，时间太短了。 大工程就要大会战。 甲：工人阶级觉悟高， 乙：泥刀飞舞桩机吼， 一百天还嫌太长了。 双手托起厂房和高楼。 献计献策齐努力， 甲：重点项目发电厂， 八十天已经足够哩！ 电厂工地好景象： 乙：（白）了不起，了不起， 乙：塔吊、井架几十米， 你们用的啥办法？ 往下看，大卡车成了小蚂蚁。 甲：路线为纲立大志， 甲：几十米，不稀奇， 造烟囱采用了新工艺。 大烟囱叫它们小弟弟。 乙：新工艺，有意义， 乙：（白）哟，这么高的烟囱啊？ 请你介绍说仔细。 甲：烟囱身高一百五十米， 甲：要介绍，很简单， 两座国际饭店不能比。 你去给我拿把伞。 乙：大烟囱立在海边上， 乙：（白）没下雨，拿伞千么？ 检阅东海千层浪。 甲：油压滑模新工艺， 甲：白云在它腋下飞， 和伞的原理差不离。 到“月官”只要一抬腿。 操作乎台象伞顶， 乙：（白）造这样高的烟囱起码要一年罗！ 烟囱象个大伞柄。 58 ==========第58页========== 伞柄上面装油泵， 乙：“搞革新，要条件， 顶着平台直往上。 咱无设备，无经验。” 乙：相成相辅不分离， 甲：“依靠群众路一条， 辩证法用得有道理。 没有条件咱创造！ 甲：大伞一天撑几撑， 工人、千部、技术员， 烟囱长高成巨人。 三结合小组来钻研。” 操作平台凌空挂， 乙：“老办法保险又牢靠， 不用再搭脚手架。 不能刚学会走路就想跑。” 乙：不用再搭脚手架， 甲：“不但想跑还想跳， 施工怎么上和下？ 恨不能长出翅膀那才好！ 噢，对！用直升飞机是个好办法， 有群众支持党领导， 腾云驾雾气魄大。 就不怕弯路和摔咬。” 甲：言归正题别打岔， 赵师傅壮志冲云霄， 哪有功夫跟你说笑话。 八十天定叫烟囱顶上红旗飘！ 哎，烟囱上下坐电梯， 乙：新的战斗一打响， 安稳胜过沙发椅。 赵师傅带领我们大千和快上。 你瞧咱们赵师傅， 甲：谁知平地起风波， 宽肩厚背好威武。 烟囱上升不显著。 （白)“喂，是。行！上。好，注意！” 乙：这耽误了时间费材料， 乙：（白)“喂，是。行！上。好，注意” 赶快改用老一套！ 听了半天弄不懂。 甲：倒退没有出路，没出息， 甲：赵师傅紧握报话器， 勇往直前定胜利。 上下联络指挥大战役！ 赵师傅革命精神真焕发， 乙：（白)赵师傅是谁呀？ 发动大家细观察， 甲：工人出身的技术员， 里面到外面，爬上又爬下， 电厂工地的指挥员。 烟囱这才说了知心话： 乙：战烟囱是个政治仗， “上升的速度要提高， 赵师傅战斗在第一线。 给我换上新村料。” 甲：对！赵师傅路线斗争记心上， 乙：我一听，吓一跳， 那一天战鼓未响队前把话讲： 这分明是在开玩笑。 “工人阶级永远跟着毛主席， 工人按照图纸做， 自力更生创奇迹！ 怎么能把规矩破。 破除迷信敢创新， 甲：你要抬头看前方， 决不跟在洋人后面搞爬行！” 不能墨守旧规章。 乙：走新路，不平坦， 工人是工地的主人翁， 惊涛骇浪要敢闯。 革命、生产记心中。 甲：有人守旧不向前， 乙：新村料，试试看， 赵师傅展开斗争面对面。 我可为你们捏把汗。 57 ==========第59页========== 甲：斗争才能得胜利， 甲：临逃还要耍威风， 烟囱继续升上去。 一阵霹雷过长空。 一米五、一米七， 乙：轰隆、咔案象炸弹， 一米九、二米一。 一根电线劈两段。 新材料，效果好， 甲：一头落在我身边， 象芝麻开花节节高。 乙：一头搭在平台外边沿。 乙：我一看，不得了， 甲：（白）同志们，不要动。 工人们吃饭都忘掉。 乙：赵师傅为了钳电线， 甲：叫同志，不要紧， 大半个身子空中悬。 炊事员把饭菜送到烟囱顶。 甲：就在这时突然又“呼”的一阵风， 乙：海带熬汤放虾米， 赵师傅身体腾了空， 脆生生的海蜇皮。 乙：（白)赵师傅，他… 甲：烟囱只有两米就到顶， 甲：幸亏他身上有根保险绳。 还要再加一把劲。 乙：（白)多险啊！ 乙：电厂工程快马又加鞭， 甲：我急得捏了两把汗， 要求烟囱任务再提前。 赵师傅却说这是“家常饭”。 甲：（白）这一天，老天突然翻了脸， 乙：革命就得加拼命， 脸一沉，大乳一声轰隆隆， 要把老天威风来扫净！ 眼一挤，倾盆大雨往下冲， 甲：平台上面望北京， 鼻一哼，两道电光裂长空， 毛主席教导记在心。 嘴一张，吹起一股龙卷风。 平台上面放眼量， 乙：（白）老天也要来考验咱们罗！ 我看到五洲三大洋。 甲：赵师傅带咱闹天空， 乙：老天甘愿拜下风， 胜过当年孙悟空。 晴空万里见英雄。 风骤雨狂何所惧， 甲：赵师傅形象真高大， 与天奋斗乐无穷。 比烟囱高出一米八。 乙：（白）你快讲讲这场与天斗争的硬仗！ 大烟囱七十四天就建成， 甲：（白）那时刚开始浇捣混凝土，要是不 建筑工人多快好省向前进。 抢时间造好，耽误烟囱进度事小，还要 乙：大烟囱，冒白烟， 影响工程质量呢。 电厂提前发了电。 赵师傅冒着风雨上烟囱， 甲：马达唱，汽锤跳， 沉着指挥战高空。 机器鸣，喇叭叫。 乙：老将不减当年勇， 乙：电焊银花在闪耀， 耸立高空斗老龙。 东海浪涛拍手笑。 甲：赵师傅顶风冒雨斗志高， 甲：赵师傅双手又把新图展， 建筑工人号子声声震九霄。 前程壮景光灿灿。 乙：眼看烟囱快要造到顶， 合：让我们沿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老天爷败阵不甘心。 继续革命永向前！ 58 ==========第60页========== 朝 阳升 起 的 吴若 时 春 候 的的的的rr的r的的的 后，出现了一条被打扫得十分清洁的马路… 姑娘的名字叫金松伟，她是个刚离开 季节已是秋末冬初了。 校门不过一年的中学生。 黎明之前，寒风在街上徘徊不停，一阵 这会儿，松伟已经扫到了大街东端的 紧一阵，直吹得树枝儿打架，叶子纷纷扬扬 尽头。她把最后一畚箕垃圾倒进车斗，解 落了一地。对清洁工人来说，正是一年之中 开围在脖子上的毛巾，往脸上擦着，喜悦 工作最吃重的时际。 的笑容，在她眉梢上跳跃。她让扫帚倚在 可有人却特别珍惜这样的季节，把它 肩头，贪婪地朝前望去，强烈的自豪感和幸 当作锻炼自己的最好机会。你们看，每天 福感顿时在心头交织着。她看不厌这幅朝 清晨，当对面的高房子披上第一道霞光时， 夕相处的熟悉景色，每天工作完毕后都要 在那马路的尽头，就会出现一个中等个子、站在这儿出一会神。肤色红润的年轻姑娘。她挥着一把扎实的 有一次，和她同时进站的战友林晓黎 扫帚，一步一扫，动作是那么熟练，姿势是 好奇地问她：“你在看什么呀？这么入神！” 那么自然。她不时地把扫帚往前直扫，又 金松伟反问说：“每当你扫完一条马路，你 不时用扫帚尖儿灵敏地点进街中间的缝 有些什么想法？” 隙，把散藏在各处的树叶、纸屑、垃圾集中 “那有什么想法，多平凡的劳动！” 在一起。随着她步履的向前延伸，在她的身 “为什么老是说平凡’、‘平凡’呢！”金 59 ==========第61页========== 松伟掠一掠额上的头发说：“依我看，只要 过。在松伟看来，这不单纯是个爱面子的 我们的工作，对社会、对人民有好处，有意 问题，而是件敢不敢与旧传统观念彻底决 义，那就不平凡。” 裂的大事！她向林晓黎敲警钟：“我们不能 是的，金松伟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 只晓得把自然界的垃圾扫清爽就行了，我 么想的。现在，当她佇立街头，眼望着满街 们还要时刻注意清扫自己思想上的垃圾。 的灰尘积屑，都被驱除得一干二净，她从心 要多想想我们这把扫帚的作用和份量。” 眼里感到高兴，更加热爱自己的工作。 金松伟，这个昔日的红卫兵，今日的团 松伟来到另一条马路，抬头一看，只见 支书，专爱到最能磨炼自己意志的地方去 林晓黎正耷拉者脑袋，有气无力地捏着扫 工作。比如说吧，松伟刚进站时，有的好心 把，在她扫过的路上，仍有不少的树叶在路 的领导照顾她，把她安排在工作量最轻、离 面上捉迷藏。她呀，推是又在和扫帚闹矛 家最远的一条小路上。没几天，她了解到 盾了！金松伟忙跨上几步，走到林晓黎身 了所以这样安排的奥妙，她的心里很不平 边，一面俯下身子，把晓黎脚下的垃圾往畚 静。她深深地意识到：旧传统观念在人们 箕里扫，一面亲切地说：“晓黎，你看看你 的脑子里还留有一定的影响，而这影响，恰 身后！” 又是一小撮坏家伙插针的缝道。她心里暗 林晓黎回头一看，说：“这有什么，那是 暗下着决心：一定要把这些“缝道”堵起来！ 叫风刮的！” 扫自然界的垃圾，是一项比较容易完成的 “扫地也得注意风向麻，你看，今天的 任务；扫思想上的垃圾，就不那么容易！于 风往这儿刮，那我们就要顺着这个风向 是，就在那天工作完后，她来到了那位好心 扫。”松伟带劲地打着手势，“这是俞师傅教 的领导面前，要求调换她的地段。这位领 我的。他还说，这一带饮食店、食品店一引 导问她：“你推备到哪里？”松伟说：“就到我 接一爿，要是我们让灰尘扬进去，想想看， 家门口那段路上。”这位领导疑惑地看了一 对得起谁啊？” 眼松伟，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把语调放得 林晓黎反感地说：“我们的职责，就是 缓慢地问：“那儿，路有这么宽，人又这么 扫垃圾，照你这样说，还得为饮食店、食品 多，还有…能行？”“能行！”松伟十分自 店的清洁负责？” 信地让拳头在胸前习惯地一挥，铿锵有力 松伟见晓黎不耐烦，就说：“看你很累 地说：“你放心吧，我们青年人，一定能用自 的了，歇上一会儿吧，我再往前边扫。” 己的行动，用革命的铁扫帚，把思想上的垃 谁知这话触犯了晓黎的自尊心，她立 圾同自然界的垃圾一道扫进垃圾箱！”… 时板起脸来，生冷横气地说：“我负责的三 现在，金松伟一面帮助林晓黎补扫着， 百米路面，已扫过三遍。垃圾，是自然界 一面心里翻上腾下地想心思：如何帮助自 的产物，我不能保证一点也没有！”说着， 己的战友一起前进呢！ 别转身，一溜烟似地跑了。 松伟看着晓黎远去的背影，心情沉重 二 起来。林晓黎本来是在另一条路上工作的，因为那儿有所中学，里边好多同学是她所 金松伟清理完这段路面，太阳已经升 熟悉的，因此，她一再要求调到松伟后边 得老高，她决定去找林晓黎谈谈心。刚刚 的路上来工作。这件事被松伟严肃地批评 穿过横马路，就看到林晓黎正和一位穿白 60 ==========第62页========== 工作服的饭店服务员在争吵，四周围着许 我斗，就是不和那些…” 多看热闹的行路人。只见那位服务员温和 “就是不和那些向我们提意见的人斗， 地说：“小同志，你火气为什么这么大呢？ 对吗？” 我只是请你扫得轻一点，只顾自己扫，不管 晓黎把脚狠狠地往地上一跺，扯下口 灰尘飘，这哪能行？” 罩，脸色铁青，说：“这就是你最大的长处！” 林晓黎不服气地说：“你这位老同志也 松伟有点难过地说：“你对我有意见， 真是，灰尘总是要飘的嘛，我有什么办法！ 爽爽气气的说嘛，不要这样呀！” 你要是能禁得住，你禁给我看看！” 林晓黎咬咬嘴唇，下决心把憋在心里 服务员严肃起来了，说：“照你说，只顾 的话一倒为快了。她说：“大道理谁都能讲！ 自己扫，不管灰尘飘，这还是应该的罗？别 可是”她楞了楞，终于把心里的两句话 忘了，我们做的是给工农兵吃的馒头！” 冲了出来：“为什么非得让我站在马路上捏 晓黎听着，不自在地站在那里，想要开 扫把，为什么我就不能干别的？” 口辩驳，但又找不到充足的理由。那服务 听了林晓黎的话，金松伟不禁吃了一 员稍微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又说： 惊。待对方把话讲完，她静静地看了林晓 “我们都是服务性行业，我们所想、所做的， 黎足足有三分钟，然后才严肃而又亲切地 都应从如何更好地为工农兵服务的目的出 说：“晓黎，我真不能相信刚才这些话会从 发。这些道理，我以前懂得并不深刻，是你 你的口里说出来！我们清洁工人是打扫垃 们站里的小金同志，她用自己的思想和行 圾的，可是对于我们思想上的垃圾，哪些资 动启发我，教育我。她经常到商店征求意 产阶级的臭思想，我们也得时刻捏一把‘扫 见，改进扫地办法，尽量不让灰尘飘进店 帚’才行呐！当然，要清除这种思想垃圾， 里，在这街上，有谁不夸奖？我要好好向她 比扫清自然界的垃圾还要难，需要我们艰 学习！你也要好好学习她啊！” 苦地、长期地磨炼！” “不，我应该向你们学习！”说话的是金 晓黎听完，脸上比刚才又增添了一层 松伟。她朝前迈了一步，显得很沉着、很老 忿忿的神色，她打开她那特有的仿佛连珠 练，握着那服务员的手，激动地说：“陈阿 炮般的高嗓门，生硬地说：“你对我的帮助， 姨，你们对工农兵这样负责的精神，非常值 我会记在心里。可你听着，当我工作的第 得我们学习。最近，我们清洁管理站正在 一天，我就看到有个别的人有时向我挤眼， 发动群众，讨论研究征服在这种季节出现 有时对我咧嘴，离我老远就仄着脸走，对这 的灰尘乱扬的有效办法。陈阿姨，你不仅 些现象，我一直忍着不响。可你，却要我多 要给我们多提意见，而且还要为我们多出 问几个为什么。当领导上在我们这届青年 主意！咱们约个时间，最好就在明天，我们 中抽驾驶员，我多想打申请报告，人家也 到你们那儿开个座谈会，怎么样？” 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时机。可又是你，劝 那服务员顿时乐了起来，兴奋地向四 我在大街小巷上多留一些和旧传统观念决 周的人群介绍道：“同志们，这就是我刚才 裂的脚印。三天前，当我没被批准成为驾 说的小金同志！”说着，拍了下小金的臂膀， 驶员时，我真比挨上几棍都难受，还有那些 说：“我们举双手欢迎你们快来呀。” 流言蜚语，真让我的心凉得快要冻僵。记得 人散开后，林晓黎大发雷霆。她冲着 我还告诉你，人家说我们要‘一把扫帚定终 松伟问：“你这只好斗的公鸡，和人家斗，和 生’了，可你…嗨！今天，有人嫌我们灰 61 ==========第63页========== 呀脏呀的时候，你不仅不反击她几句，反而 “晓黎，你还在想上午的事吗？” 向她表示感谢，我真弄不懂你为什么会这 夜色中，辨不清晓黎是在点头还是在 样？这难道…” 摇头。但一点可以肯定，她要比先前和气 松伟望着眼前的战友，十分平静地说： 多了。松伟很兴奋，朝前挪了一步，和晓黎 “晓黎，我不否认这些现象，社会上硬是还 双肩紧并，亲呢地站在一起。她们没有说 有这么一些资产阶级的臭气嘛！但是我们 话，远望着。从这儿看出去，视野十分广 作为一个革命青年应该怎样来对待这些现 阔—高耸的大楼，繁华的大街，矗立的烟 象呢？是屈服投降、消极逃避呢，还是应该 囱，奔忙的汽车，加上那闪烁的灯火的陪 挺身斗争呢？” 衬，巧妙地交织成了一幅灿烂的图景。 “这低三下四的扫垃坡，既然有前途， “你看，”松伟情不自禁地感慨起来，拍 那就让你去斗争吧。我，不干了！”说完，晓 了拍晓黎的肩胛说：“多美的城市！每当我 黎果真挣脱了松伟抚着的手… 看着，就有一股特殊的感情在胸中洋溢。 “晓黎！”严肃的喊声止住了晓黎的脚 这里也记着我们一份小小的功劳呢！” 步，松伟第一次这样激动，她跨上几步，走 “你说什么？咱们这么平凡的工作，也 到林晓黎身边，一字一句地说：“林晓黎同 有功劳？”晓黎茫然地问。 志，你必须清醒一下头脑，这样下去是很危 “对，也有功劳！城市离不开我们，象 险啊！” 朵红花，没有绿叶来衬托，而是让它长 林晓黎没有回答。 在垃圾上，你说，会不会美丽？” 晓黎把头摇晃了几下，不由自主地说：“不，不会。” 三 “是啊，是不会美丽。那么我问你，一个比红花要美上几十倍、几千倍、几万倍的 林晓黎站在阳台上，手扶着栏杆，茫然 城市，没有咱们清洁工人为她打扫，让垃 地望着蓝蓝的夜空沉思。风儿撩起她齐耳 圾—‘是自然界的产物’，留在那里；让灰 的短发，往她脸颊上乱扑，她毫不理睬， 尘一‘是自然界的产物’，到处卷扬，你 动不动。 想，这又会成个什么样呢？” “不冷吗？来，快把这棉衣披上。” “成个”晓黎动了动脑筋后说：“当 “我不冷。”晓黎仍然望着远方，头也不 然不象样。” 回地说。 “说得对啊！从前，你就是没有认识这 “晓黎，是我！”松伟一边说着，一边把 一点，看到的老是一个我字。因此，在你的 棉衣披在晓黎的背上。 脑子里，除了个人不切实际的理想，就是 晓黎清醒过来了，不由感到身上一片 嫌这个平凡、那个平凡，这是一个无产阶级 温暖，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诧异地 革命事业接班人该有的态度吗？在咱们国 说：“是一你？” 家里，各行各业，都是在为社会主义革命和 松伟点点头，微笑着说：“是我。今天 建设而战斗啊！” 下午，站里发了新棉衣，你不在，我帮你领 晓黎听着松伟的话，渐渐地心里内疚 来了，穿穿看，合身不？” 起来，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 晓黎只是往身上看了看，没说话。 松伟继续说：“晓黎啊，我想你一定懂 62 ==========第64页========== 了，你要不干的，不是扫垃圾，而是要不干 服，是件号衣，这是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绳索 一项崇高的事业！” 和铁链！那世道，哪有什么‘仁义’、‘忠 象一个炸雷劈在晓黎的心头。松伟的 恕’，简直是个人间地狱！帝国主义、封建 话倾注着真诚、恳切的热情。晓黎默不作 把头、国民党反动派逼我们穿红马夹，为的 声地沉思着，模糊的眼睛里，看到松伟在向 就是目标可以显著，让那些走狗便于监视， 她微笑。 让那些骂我们是‘垃圾瘪三’、嫌我们‘低三 就这样，她们沉歌了大约有五分钟。突 下四？的资产阶级老爷们，随心所欲地来欺 然，晓黎的耳边又响起了松伟的声音：“今 侮凌辱我们。 天，为民饮食店陈阿姨向我们提的意见，非 “就是我们现在工作的这条大街，当 常宝贵，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晓黎，我们清 时，就有一个工头专门监视。有一年秋天， 洁战线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实行全面机械 好久没下雨，马路上灰尘铺地，到处飞扬。 化，不久的将来，”松伟精神振奋地把手朝 那天，俞师傅正在扫马路，只听‘哎哟一 前方伸去，说：“党需要我们去当驾驶员时， 声，原来是一粒灰尘吹进了一个穿西装人 我们能不能因为自己的理想实现了，高兴 的眼里。这个人硬说俞师傅是存心和他作 得只顾朝前开，不管方向斜呢？你一定会 对，就把俞师傅红马夹上的号码抄了去。 说不能！目前，控制灰尘的卷扬，果然是急 “半个钟头以后，工头把俞师傅找到写 待解决的问题。但是为什么人的问题，是 字间，穷哥儿们一看苗头不对，一路跟了 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我们走出 去，才使那走狗不敢下毒手。…” 去听听群众的意见，这对我们的工作很有 松伟说到这里，晓黎大吃一惊，问：“后 好处。明天下午的那个座谈会，你应该去， 来，那条恶狗呢？” 也必须去！” “解放后，查出了这个走狗许多罪行， 晓黎直瞪瞪地望着松伟，启动了几下 被人民政府镇压了。” 嘴唇。对于林晓黎来说，这不是一个邀请， “真是大快人心！”晓黎松了一口气说。 她想，如果自己去开会，这不意味着去向他 松伟同感地点着头，用深沉的眼神打 们作检讨吗？往后的脸，又往哪去放？想 量了一下晓黎，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要晓 到这儿，她终于声音略带打颤地说：“松伟， 得，一小撮阶级敌人，没落阶级的腐朽思 这个座谈会，我，我不想去。” 想，是不能一下子就镇压得了的。这需要 对于晓黎这个回答，松伟是早就料到 我们象扫垃圾一样，坚持不懈，每天去扫， 的。她将手搭到晓黎肩上，说：“今天下午， 不让它破坏祖国的美丽，不让它毒害人们 站里开了一个大会。会开得可有意义啦， 的身心健康…” 可惜你没参加。如果你去了，保证会知道 沉寂了一会，松伟又热情洋溢地说： 明天那个座谈会是多么重要。告诉你，今 “我还是希望你去参加这个座谈会。今天， 天会上俞师傅作了一个生动的阶级教育报 你没参加这生动的一课，明天，你还能放 告，真叫人听了不能平静！” 弃这第二课吗？” “哦？那你就讲给我听听吧。”晓黎说。“好，我讲给你听。俞师傅是这样开头 四 的，”松伟绘声绘色地说：“解放前，清洁工人身上要穿一件红马夹。这不是普通的衣 翌日凌晨，晓黎很早起了床，穿上了新 63 ==========第65页========== 发的棉衣，走出家门。一抬头，星星看不 圾之外，危害更大的还是思想垃圾。现在， 见，月儿没法找，孕着雨水的云群聚满天 戴上新的口罩，为的是更好的工作，更好的 空。她生怕上班再迟到，就不赶回家去拿 革命。喘，给你！” 雨衣了，脚步，比刚才放得更快了些。 晓黎把松伟的话静静地咀嚼着。过了 昨夜，松伟走后，晓黎躺上床后睡不 好半响，才伸出颤抖的双手接住松伟递过 着。翻来复去，浮想联翩，许多往事，全象 来的两只口罩，她抿了报哦唇，恍然大悟地 发生在当天一样，历历在目。她想自己，更 说：“我懂了。” 想松伟。松伟那样多的动人事迹，扣动着她 过后，晓黎有点陌生地在小车间里找 的心，使她越想越不能平静。后来，她终于 寻起自己那把从不整理的扫帚。当她回头 捕捉到了一样新鲜的东西，不，这不是东 看见松伟熟练地把最后一节竹片嵌在竹丝 西，而是一种崇高的精神、巨大的力量。它， 里，她才明白松伟又在为自己扎了！她感 蕴藏在松伟的胸中，沸腾着松伟的热血！ 激得讲不出话来，许久，才精神一振地说： 松伟的行动和思想，她是不能和她比的。但 “你给了我一把新的扫帚。” 是，为什么不能比，她一时又讲不清。比如 松伟喜悦地望着战友，把自己扎好的 前天，自己为了要面子，乘上汽车回避同 扫帚，送到晓黎的手中，抑扬顿垫地说： 学，而松伟，却在最最热闹的地方宣传卫 “不，是革命需要你拿上新的扫帚，去把一 生，这该怎么理解呢？她在被窝里红了脸， 切垃圾扫得更干净。” 默默地命令自己，以后，这傻事千万不能再 晓黎心领神会，对松伟的告诚，深表敬 干了。说起傻事，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近 意地点点头。松伟用殷切的目光鼓励着她。 来，松伟做的好多事情，都被她认为是傻 她们并肩往自己的岗位上走去。但工作还 事啊，究竞是谁傻，那还用得者说吗？ 不到一小时，雨就瓢泼似地往下浇了起来。 阵凉飕飕的北风吹过。她抬头看， 路面上顿时铺上了一层好似玻璃般的水 自己已经到了小车间的门前。里边亮着 层。 灯，她振振精神朝前迈，一步跨了进去。 晓黎走到屋檐下，她的衣服全被雨淋 “晓黎，你来得这么早？”金松伟正在空 潮了。风儿不停地呼啸着，寒气一个劲地 荡荡的车间里一个人扎扫帚。 往身上钻。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眼睛朝着 “不，比比你，又迟了。”晓黎谦虚地说。 大雨，呆呆地发着楞儿。行人都止了步，只 “呵，听你说的。这么冷的天，你为什 见自己站里一辆卡车，擦过眼前，喇叭声悠 么不戴口罩？”松伟关心地问。 扬远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于是，她又 “松伟，我一再也不戴了！”晓黎显得 沉思起来。这回她不是想当司机的事，而 非常难过，用有点沮丧的口吻后悔道：“过 是陷入了另一件往事的回忆 去，我戴口罩，为的是遮脸。其实，我遮的不 半个月前的一天清晨，东方刚泛出一 是脸，而是自己的眼睛、肮脏的思想。” 片鱼肚白，曙色中的城市，已不再静谧，早 松伟为战友觉悟的提高，感到由衷的 成了一个天然的运动场。只要把视线放出 高兴。她转过脸来，微笑着，停下手中的 去，便能看到：长跑队员整齐的队形；少年 活，若有所思地说：“把根子找出来了，就是 武术运动员丰富多彩的锻炼项目；广播操 好！晓黎，你过去是被资产阶级的传统观 的海洋；还有太极拳多姿的舞势；…晓 念遮住了眼睛，使你看不到除了自然界垃 黎来到街上，松伟已经在利索地工作着。突 64 ==========第66页========== 然，在不远的地方，倏地摔倒一个老人。松 晓黎这时猛然想起松伟曾经说过的那 伟没有一丝儿踌躇，飞也似地奔了过去。老 句话：“暴风雨是荡涤一切污泥浊水的最好 人半倚在地上，正在用手肘试图撑起身子， 时机。”对，这分明是句双关语。雨幕毕竟 嘴里发着低低的呻吟。在老人的脚下，是 挡不住晓黎的视线，她看到松伟的挺拔身 一块踩烂的香蕉皮，晓黎心头猛烈一动。松 影，正忙碌在风雨之中，忙碌在晓黎负责的 伟已经扶起老人，让他靠在自己的背上。老 那段大街上。她憋不住了，她要用手中的 人个高体胖，使得松伟好不吃力，她咬了咬 扫帚去干个痛快。决心下定，就往松伟那儿 嘴唇，用出最大的劲儿，背着老人往医院方 冲去！… 向快步跑去… 几天以后，站里收到了老人全家写来 雨后天晴。路面经过清洁工人上午的 的感谢信。顿时，松伟的动人事迹象一阵 洗刷，仿佛比从前更开阔、更明丽了。 春风在全站吹遍。党支部抓住这棵好苗子， 离开座谈会还有一刻钟。松伟他们朝 在一次大会上作了重点表扬。谁知还没等 为民饮食店这边走来。晓黎很自豪地走在 表扬结束，松伟已从支部书记手中夺过话 前面，她的旁边是松伟和俞师傅。 筒，简洁明快地说：“同志们，师傅们，我想， 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谈论着。只有晓 对于这样的表扬，是受之有愧的！老人家 黎，没有说话，但想得很多。当她那两只大 为什么会摔倒，是因为在我负责的地段里 眼睛看到贴在为民饮食店门口的欢迎条幅 踏到香蕉皮引起的。这就说明我的工作做 时，深有感触地讲了这句话：“原来他们不 得太差了。要是我的工作做好了，老人摔 是看不起我们的工作，而是讨厌我过去的 倒的事不就可以避免了吗？”松伟的讲话还 思想啊。”她自言自语地讲完，心里更加觉 在继续，同志们已向松伟报以热烈的掌 得热乎乎。松伟看到了这一切，兴奋地向 声… 战友提醒：“你看，昨天向我们提意见的陈 当时，晓黎坐在下边，屏息凝神，谛听 阿姨，老远已向你伸出了双手！” 着松伟的每字每句，只感到脸上火辣辣地在烧。想想看，松伟对工作、对自己的要求 (题图：吴大成) 有多高啊！而自己… 65 ==========第67页========== 论任树英形象的典型性 任 犊 社会主义文艺创作的根本任务，是塑 战斗风格”，按照“工人的心意”栽花，保证 造无产阶级的英雄典型。长篇巨著固然要 了兄弟厂“青锋一号”这个新生事物的成 这样做，短篇创作也应当运用自已特有的 功，她的思想境界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表现力，努力这样做。小说《一篇揭矛盾的 任树英的思想性格，虽然经历着从女 报告》及其续篇《典型发言》（载本刊一九七 闯将到指挥员的发展过程，但始终保持着 四年第四、第九期)所塑造的任树英形象， 她那生气勃勒、政想敢干的女闯将的本色， 在反映今天工人阶级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 因而她的思想性格又是统一的、完整的。这 方面作出了新的努力，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个女闯将的本质特点，就是“初生之犊不怕 任树英的形象具有较高的典型性，因而也 虎”、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任树英确是 有一定的思想深度和艺术力量。 “初生之犊”。她“初中毕业进厂当工人，文 任树英初次跟读者见面是一员“女闯 化大革命中举着红旗造反，入了党，三十岁 将”：在全工业局的现场会上，人们“热切 当了支部书记，抓起一个厂的工作。”同许 地等着听她介绍生产显像管的斗争事迹”， 多在红旗下长大的新干部一样，她一往无 她却面前连发言稿都没放一张，“提起这件 前，无所畏惧，对于前进道路上的各种各样 事，我们心里就有气。今天，我别的不说， 的拦路虎，深恶痛绝，不在话下。用她的老 就专门揭一揭这个矛盾！”于是哗、哗、哗， 上级、也是老对手胡政民的话来说，任树英 “一篇揭矛盾的报告”象泉水一样喷涌而 是“好胜逞强”，“你说不行，她偏要于，专爱 出，表达了工人阶级坚持毛主席的革命路 冒险。这就是任树英。”这也是他从斗争中 线，“风吹不转向，浪打不回头”的革命志气 得来的经验之谈，却从反面印证了任树英 和英雄气概。当她再次作“典型发言”时， 的“初生之犊不怕虎”的革命性格。 更象“面临着关键的决战”的一个“指挥 无私才能无畏。任树英的不怕虎，并 员”，采取果断的行动，发扬了“工人阶级的 不是因为她缺乏生活经验，不知道虎的厉 66 ==========第68页========== 害，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为 又稳又准有时还挺狠。胡政民逼显像管下 了打虎才上山的。她在面临的斗争中，摒 马，任树英来不及细想，“冲上去”就干上 弃了任何个人的东西，因而精神上处于绝 了；阿宽师傅却自在地吸着烟，不紧不慢地 对的主动地位。“你撤我的职，开我的批判 说：“骨头哪能这么软？”胡政民一再加压， 会，都可以。要我们不生产显像管，我不敢 任树英心急火燎，“炒菜忘了放盐，踏缝纫 答应。”不仅如此，她的无私还有更动人的 机老是断线”；阿宽师傅稳笃笃地摸着胡子 光彩：她按照“工人的心意”把花一“青锋 笑着说：“树英，谁要说回头，我阿宽老头就 一号”炉栽到光明厂去了；光明厂受到胡政 糊他的大字报”。胡政民压不倒任树英，做 民的压力，她，长江厂的支部书记却坚决 阿宽师傅的工作，要他“转弯”。“转弯？向 顶住，“即使拿了我的脊梁骨也要把炉子撑 修正主义转弯吗？”一席深刻的回忆对比， 住”！这种“隔院栽花”，“多管闲事”的举 把胡政民“气得一转屁股跑了”。任树英与 动，正表现了无产阶级象海洋一样宽广的 阿宽师傅的关系，是工人阶级先进队伍中 胸怀，鼠目寸光的可怜的人们是无法理解 两辈人之间的团结战斗的典型关系。但小 的。任树英胸中自有个“大目标”，什么长 说没有忽略他们之间的细微的差别。为了 江厂、光明厂，“都溶化入整个工人阶级的 扶持光明厂的新生事物，任树英毅然决然 形象”。这种在时代的革命熔炉里锻炼出 拆掉自己厂里辛辛苦苦搞起来的燧道烘箱 来的无私的精神，闪耀着多么炽热、多么强 上的工字钢去支援。阿宽师傅听说后，“心 烈的共产主义光芒啊！ 头一震”。他知道任树英为它曾经“湿透过 任树英的革命精神，无私无畏的崇高 多少衣裳”，“磨破了多少血泡”。现在，任 品质，集中地反映了今天工人阶级的焕然 树英和全厂的革命群众要把它献给了自已 一新的精神面貌，概括了无产阶级文化大 的阶级弟兄了！但这“一震”真正只有一瞬 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中成长起来的工人新 间，很快他就理解了任树英的心思，也即提 干部的本质特征。“然而这种共性，即包含 高了自己的思想境界：“快，快抢修！”阿宽 于一切个性之中”。任树英是个典型，并不 师傅的心又跟任树英在一起跳动了。在胡 是这些品质的机械的相加。任何共性都是 政民看来，头发花自的阿宽师傅也算是个 通过个性来体现的，而个性，正如马克思、 “饱经世故”的人了吧，曾经想请他来克一 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样，“是由十分具体的阶 克任树英的“任性”。可是这个阿宽师傅什 级关系所制约和决定的”。 么事情都“得等树英回来研究研究”，他也 短篇小说限于容量，不可能详细地描 姓“任”。 述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即阶级关系；但这 与武云。一见这个青年人，任树英的 两个短篇仍然让我们清楚地看到，任树英 脸上“漾开了”喜爱的笑容。这是在工人阶 的典型性格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和斗争环 级内部的又一辈人之间的关系。在挑选武 境中，通过除胡政民以外还有若干个着墨 云到公司参加司机培训班的时候，胡政民 不多但却都相当生动的人物关系表现出来 曾断言这样的小姑娘只配当当骑在竹椅子 的 上唱唱“小汽车真漂亮，哪嘟哪晦喇叭响” 与阿宽师傅。这位长江厂的生产组长、 的角色。现在，还是这个小姑娘，却已开着 老工人，可以说是任树英的坚强后盾。“他 大卡车走南闯北，成为“把方向盘的人”了！ 想半天才说一句话”，但说出来的这句话却 在武云身上有着任树英青年时候的影子。 67 ==========第69页========== 当然，她还不能象现在的任树英那样，完全 部，这是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深刻性的 摆脱个人的感情因素，正确的处理好局部 一种反映。文化大革命前为了对群众实行 和整体的关系。因此，当任树英决定拆烘 不合理的管卡压制度，任树英贴过他的大 箱轨道时，“武云双手抓住衣襟，强横地扭 字报，在批林批孔运动中，任树英要带领群 了扭身子”说：“不能！”阿宽师傅的“一震” 众大干快上，他又想用什么“规矩”，不合 和武云的“不能”，既分别恰当地表现了他 “正常秩序”逼着要“下马”。任树英当然不 们各自的思想和性格，同时又把任树英“关 能答应。“文化大革命几年了，难道你还要 键时刻，我们不能手软”的无私无畏的崇高 搞天下第一科？”一针见血揭出了问题的实 品质衬托出来了！ 质。这是走回头路，是对文化大革命的否 与老赵。老赵是光明玻璃厂的生产组 定嘛！“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不要紧，可 长，对于新生事物还是有热情的，但是缺少 谁要瞧不起工人，说文化大革命不好，我 一点反潮流的精神。碰到胡政民这种职位 就受不了”。在企业经营、利润核算方面， 比他高、权力比他大的人，往往有点顶不 胡政民“不失为一个颇有办法的事务工作 住。他对任树英说：“别跟老胡扭了，不做 者”。但他不懂得党的基本路线，不懂得无 ‘大饼’做‘油条’嘛。”这句性格化的语言， 产阶级政治，不理解社会主义新型的生产 生动地刻划出了这一类干部的精神状态。 关系，不相信工人群众。任树英“决心跟胡 对胡政民，任树英是斗到底：对老赵，“你还 政民斗到底”。她叫平时被称为大象屁股推 是关心关心我们厂，关心关心我们的电视 不动的胡政民如坐针毡，脸色一忽儿“变 工业吧。难道你不知道国家多么需要显像 红”，一忽儿“变白”。她叫对社会主义新生 管？”先是说之以理，动之以情。老赵被感动 事物“象石头一样梆梆硬，冰冰冷”的胡政 了，但还是不敢起来造胡政民的反。任树英 民，终于渐渐变得热心起来，“一种歉疚的 组织了一个干部群众代表团，写了一封求 感情，常常象只小兔子一样在胡政民心头 援信，敲锣打鼓到光明厂去“访问”。“宣传 拱动，使他觉得自己应当为长江厂做点什 十大路线”，“谈社会主义企业方向”，越 么”。她叫一向瞧不起工人群众的胡政民 谈越热络，毛主席革命路线把工人的心串 认识到“这是一个完整的阶级，是无产阶级 在了一起，终于把老赵的心也串到一起来 文化大革命锻炼了的工人阶级，是在批林 了。老赵的思想性格是任树英反潮流精神 批孔的斗争中阔步前进的英雄的人民！在 的鲜明对比，在对比中突出了任树英思想 这样的群众面前，他，胡政民一直在扮演多 性格的革命光彩。 么愚蠢的角色呀！”任树英依靠党、依靠群 与胡政民。这是小说的纲。所谓纲， 众，终于把胡政民从资本主义道路、修正主 就是说，这个关系制约了上述其他一切关 义深渊的边缘上拉回来了！ 系。毛主席指出：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国内 综上所述，作者在塑造任树英的典型 的基本矛盾，即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 形象时，既是把她放在她周围活动着的人 盾。胡政民并不是一个资产阶级分子，更 物的相互关系之中，又没有平均使用力量， 不是我们的敌人。但他的世界观，他所推 而是紧紧抓住了任树英与胡政民这对矛 行的路线，不能不说是属于资产阶级的。两 盾。她与作品中其它人物在性格上的矛盾 个阶级的生死搏斗，通过他，一个共产党 冲突，既为这对基本矛盾所制约，又为这对 员，公司生产组组长，反映到了我们队伍内 矛盾的展开和深化服务。作品中从不同的 68 ==========第70页========== 角度来突出任树英的性格，但由于作者抓 晰印记。例如：她那反映了工人心愿的揭 住了人物性格中的“核心唱段”，也就是在 矛盾的报告，她那大谈规划理想的典型发 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各种复杂关系之中 言，她带着干部群众“访问”光明厂的做法， 出人物性格，因此，这些不同的侧面非但没 等等，都是无产阶级民主在新形势下的新 有人为地贴上去的感觉，而是与“核心唱 形式，反映了新颖的上级与下级、干部与群 段”融为一体，使它更为丰富、更加深刻。 众的关系，这是以往任何时候都做不到的。 正因为任树英的性格为具体的阶级关 这就是恩格斯所说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 系所制约和决定，所以它是特定的历史条 格吧！如果当时任树英贴的不是“天下第 件下的产物。阶级关系是一个历史的概念。 一科”，而是“同志，这是两条路线斗争”，看 不同的历史时期，人与人之间有着不尽相 上去，任树英的所谓思想起点是高了，实际 同的阶级关系。任树英在胡政民的办公室 上，却是违反历史唯物主义的。 门上贴上“天下第一科”的时候，修正主义 时代在前进，斗争在发展，无产阶级的 企业管理路线在有些单位里已占了统治的 英雄典型也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我们相 支配的地位，为了这五个字，任树英硬是被 信，今天的任树英，又在批林批孔运动中经 扣掉一个季度的奖金。经过文化大革命， 受了新的考验，焕发出更新的思想性格光 批判和清算了修正主义企业管理路线， 彩。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性格的发展，英 毛主席革命路线武装了广大革命群众，任 雄人物就不可能有充分的典型性。因此， 树英和胡政民的矛盾冲突才在力量对比上 我们希望并且相信，随着无产阶级专政下 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这过程中，任树英 继续革命的深入发展，在革命样板戏的创 的性格发展了，并且得到了严峻的考验和 作经验的鼓舞和指导下，在文艺领域、包括 锻炼，发出了夺目的光彩。甚至任树英特 小说创作领域，一定会出现更多更完美的 有的斗争方式，也打着新的阶级关系的清 象任树英这样的英雄典型。 (上接48页) 中，在孔老二的怪影舞骗跹的时代，劳动人 佛化成了雪舞风狂中大庆油田的灯海；大 民的智慧和创造，时时不都经受着被剥夺、 寨社员奋战狼窝掌时银锄的闪亮；南海西 被扼杀的斗争么？呵，我更明白了：我们中 沙儿女反侵略的烈焰…这璀璨的弧光突 华民族这幅伟大而又绚丽的历史画卷，是 然幻成了一束，投射到排竖在海堤的一条 我们勇敢而勤劳的人民斗出来的！自从有 标语上： 了党和毛主席的领导，工人、农民当了家，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 掌了权，社会主义制度为劳动人民的智慧 动力。 和才能的发挥开拓了广阔的天地，这就大 我反复诵读着这条标语，满怀战斗豪 大推动了历史向前发展。 情，愿和李薇她们一起，把这幅历史的画 我凝视着高空中这烨烨的弧光，它仿 卷，绘制得更加壮丽，更加灿烂！ 69 ==========第71页========== 品讲译 散文要有战斗的思想光彩 评《崭新的记录》 吴欢章 东风浩荡，百花盛开。在革命样板戏 十二期)的优点，正在于它以饱满的革命激 的带动下，散文这枝花也开得越来越绚丽。 情，通过电话局查号台“一个话务员的小簿 近几年来出现的许多散文，那龙腾虎跃的 子”，记录了时代前进的脚步，表现了歌颂 战斗热情，风雷激荡的时代气息，万紫千红 社会主义革命的重大主题。我们读着这篇 的工农兵生活图景，令人耳目一新，同文化 散文，犹如透过一个明亮的窗口，清晰地看 大革命前有些纤细雕琢、柔靡苍白之作，恰 到我国二十五年来社会生活发生的历史性 成鲜明的对照。 变化，又一次深刻地领会了“社会主义到处 听到过一种说法，认为现在的散文缺 都在胜利地前进”的真理。 乏“散文情调”。这种说法值得分析。散文 散文首先要立革命之意。散文并不是 作为一种文学样式，诚然有一些艺术表现 散漫的文体，在生活中走马观花，信手拈来 上的特点。散文长短自如，笔调灵活，形式 一点材料便敷衍成篇，这种思想浮浅的作 多样。但对散文的这些特点究竟如何认识， 品不能获得动人的力量。只有深入三大革 却有两条路线的斗争。过去周扬一伙，叫嚷 命实践，从特定的生活角度提炼出某种富 散文是“最没有拘束的”文学样式，鼓动散 有战斗意义的典型感受，方能使散文形成 文作者大写“浅唱低吟”的“小夜曲”，大 深刻的思想境界。《崭新的记录》抓住一个 抒“缠绵悱恻”的“个人情”，竭力把散文创 话务员小簿子里历年电话变号的情况，从 作引上修正主义的邪路。其实在我们看 一个侧面反映了解放以来我国生活的伟大 来，散文自由灵活的特点，不是可以取消而 变化。满腔热情地赞美毛主席苹命路线指 是需要加强它的战斗功能，它应该而且可 引下的社会变革，歌颂革金能够改变一切， 以成为文艺领域中密切为现实斗争服务的 正是这篇散文的寓意所在。由于这个革命 “轻骑兵”和“突击队”。我们的散文，决不 之意贯串全篇，便使得那些关于电话变号 要那种抒写个人闲情逸致的“情调”，我们 的具体描写，处处闪耀着战斗的思想光彩。 需要的是表现无产阶级革命豪情的战斗风 这种革命之意的获得，显然是作者从现实 格。《崭新的记录》（载《朝霞》一九七四年 斗争的需要出发，用党的基本路线观察和 70 ==========第72页========== 分析生活的结果。它对于林彪效法孔老二 来看，这篇作品的个别地方，仍有与主线联 “克己复礼”的复辟倒退路线，对于安图否 系不紧之处。比如写大跃进中电话局党委 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反动思潮，正是 书记带领大家到社会上去访问那一段，固 一个有力的批判。从这里我们也可看到：散 然仍是突出了工厂、农村、街道的巨大变 文创作唯有努力触及时事，才能使思想内 化，但由于没有扣紧“电话变曼”这个情节 容富有战斗的力量。 贯串线，因而显得较为一般化。 《崭新的记录》写得比较简炼，这同它 这篇散文从头到尾都是抓住“电话变 对生活素材的剪裁较为得当是有关系的。 号”来做文章，并没有给人单调的感觉，这 它没有不分巨细地写成一连串电话变号的 是因为它在结构布局上下了功夫。它虽然 流水账，乃是抓住上海解放、社会主义改造 通篇都是通过电话变号写革命巨变，然而 运动、大跃进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几 它的角度和手法却经常转换，有波澜起伏。 个历史事件中电话变号的情况，加以突出 它有时把新旧社会电话变号的不同情况联 地描写。它为什么这样选择素材？因为社 系起来，让人看到光明和黑暗的鲜明对照； 会主义革命过程中这几个历史转折关头的 它有时将电话簿子的变化和日新夜异的现 情况，最能充分地反映出时代的伟大变化， 实景象交织起来，令人感染到革命高潮的 最宜于集中地抒写赞美变革的思想。这篇 热烈气氛：有的时侯，它又把电话号码的迅 散文所以显得比较简炼，还由于它在抓住 速改变和人物内心的急遽变化结合起来， 大的历史事件作为情节主于之后，又注意 使我们认识到轰轰烈烈的革命是怎样改变 从中选择一些具有典型意义的细节，通过 了人的精神面貌。由于它在艺术手法上富 ,点来反映全般。譬如作品里写了这样一 于变化，就做到了“形散神不散”。这说明： 个单位电话变号的情况：一九五六年，它 散文在提炼剪裁生活素材的时候，还要讲 “是几个竹木作场合成的手工业合作社”； 究结构布局。单是选材得当，艺术上安排 大跃进时，“它变成了一家农具修理厂”；在 不好，也会影响作品的感染力。散文不仅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鼓声中，它的新 须避免单调，而且应避免平淡。这篇散文 厂名是“建新农具厂”；到最近，它又“变成 所写的解放以来上海巨大变革的历史进 一家生产拖拉机的大厂了”！写出了这个工 程，是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为高潮的。有 厂的“创业史”，不也就是写出了我国社会 了这个高潮，才使我们在前面情节进展中 主义变革的生动缩影吗？这样的细节生动 逐步加深的某种印象，最后形成一个鲜明 县体，又具有较大的思想容量。散文戒庞 的思想感受：革命的变，就是好啊！严格要 杂。不分主次地堆砌生活材料，只会淹没 求起来，这个高潮似乎还不够“高”。假若 作品的思想光彩。应当注意选择那些生动 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段斗争生活，写 感人而又最能体现作者某种典型思想感受 得更笔酣墨饱一些，它那赞美变革的思想 的素材，来构成散文的情节和细节。散文 的现实意义，也许会表现得更突出、更强烈 比起其它某些文学样式来，自然不那么严 些。这篇散文为了表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格要求情节的连贯性，不过也决非漫无边 命给我国社会生活带来的伟大变化，设计 际，它那纵横捭国的笔锋仍然需要循二定 了三个富有跳跃性的愤节：。个是通过电 的思路运行，这就是一切描写都必须为突 话簿子里记载某些商店名称改变的一页， 出表现作品的革命之意服务。从这个角度 再现了文化大革命初期红卫兵“破四旧，立 71 ==========第73页========== 四新”的革命景象；另一个是通过簿子某页 文彩，把诗情和哲理更好地结合起来，将会 上曾被撕破的一角，追溯了电话工人同走 获得更大的思想艺术力量。尽管如此，作 资派斗争的场面；再一个是通过簿子中写 品中的抒情也还有不少可取之处。它不是 满“五·七”干校等单位名称的篇页，歌颂 零敲碎打，信笔由之，而是使它为突出、强 了革命新生事物的蓬勃生长。请注意，这 调、渲染革命之意服务。一些抒情的笔墨 里写的几个片段，并不是随意设置的。从 的穿插，从不同的方面通向一个思想焦点： 文化大革命初期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的英 赞美新时代战胜旧时代，赞美社会主义制 勇进攻，到走资派的疯狂反扑及其失败，再 度代替资本主义制度，赞美新思想克服旧 到革命新生事物如雨后春笋般地诞生，这 思想，总之，都是为了歌颂革命的变。这篇 其间有着明显的历史因果联系，反映了无 散文采取第一人称的表现方法，它是以一 产阶级革命力量在两条路线斗争中胜利前 个电话局女话务员的眼睛来看时代巨变， 进的步伐。《崭新的记录》在结构布局上， 用她的口来赞美社会变革，因此，通过革命 比较注意做到多样而又统一，力图用缤纷 抒情的反复贯串，实际上是巧妙地塑造了 的彩色增添革命思想的魅力。可是我仍有 一个工农兵先进人物的光辉形象。最后， 一个感觉：这篇散文在结构上还稍为有点 作者在抒情的时候，还力图把抒情和叙事 拘谨。是不是可以更加大开大阖、舒卷自 有机地结合起来。作品描述了二十五年来 如一些呢？譬如说，倘使几个大事件的“分 上海的巨大变化之后，加了这样的一笔： 期”不象现在这样严格，而是时而回顾，时 “工人阶级的理想是远大的。变，也是永无 而前瞻，时而注目上海的变化，时而神驰于 止境的。上海，会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 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那么，这个电话簿子变 下变得更美！”这种抒情，既是从前面的叙 化中所包含的时代意义，或许能表现得更 事中自然而然地引伸出来的，又是对前面 为深远些。 叙事里所包含的内在意义的“点睛”之笔， 散文是富有抒情性的文体。抒革命之 这里有革命激情的迸发，也有战斗思想的 情，是构成散文艺术感染力的重要因素。总 升华。 的来说，这篇散文抒情色彩还不够浓厚，有 时代在前进，革命的变化是层出不穷 的地方还拘泥于事实，没能把思想的触鱼 的，愿在散文创作中出现更多更好的“崭新 伸向更深更广的地方。与此相联系，语言 的记录”！ 上虽较朴素，但抒情性却不足。若能加强 ==========第74页========== 通 谈谈文艺作品的“新”与“深” 编辑同志： 够深的原因，并不在于它表现了新的斗争， 我们是刚进文科班学习的青年工人， 而在于作者对新的斗争的认识以及反映新 都是《朝霞》的读者。每收到一期新的《朝 的斗争的能力。因此有些同志有新的理 霞》，我们都争相传阅。许多作品引起我们 解。他们认为这些反映现实斗争的作品， 很大的兴趣，便常常凑在一起，发表一些 正因为回答了革命发展提出的新课题，在 “口头评论”。由此，也涉及一些创作思想 不同程度上触及了我们时代的本质，因此 问题。其中，我们感触较深、谈得较多的是 具有一定的深度。比如，反映批林批孔斗 文艺作品的“新”与“深”的关系问题。 争的《一篇揭矛盾的报告》和它的姊妹篇 《朝霞》的小说有个可贵的特点，就是 《典型发言》，为新生事物大喊大叫的《试 能迅速反映现实斗争。这些作品充满着新 航》和《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有热情歌颂文 鲜的内容和新鲜的气息，不断以新的战斗 化大革命的《布告》、《挂红花那天》等等，活 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因此，用一个“新”字 跃在这些作品中的英雄人物，给我们留下 来称赞她，是很有道理的。在这一点上，我 比较深刻的印象，有的已经在工人群众中 们的看法是比较一致的。但是，在这个问题 传诵。这些创作实践证明，新的题材是可 的另一面，即这些颇有新意的作品能不能 以写出一定的深度来的。 写出深度来，大家的看法就不那么一致了。 同志们围绕这个问题，各抒己见，进行 有的同志认为，一些作品是为了及时 了热烈的讨论。同时，我们想起在与一些 地提出和回答社会上共同关心的问题赶 业余作者的接触中，也听到过类似的议论。 写出来的，同形势配合得紧，但正因为如 他们努力想反映现实斗争，但总感觉写不 此，事物还在发展变化中，作者把握不定， 深。有人甚至把“新”与“深”对立起来。我 这就很难写出深度来。他们举出《一往无 们觉得，这个问题也许有点普遍意义，因此 前的人》为例。这篇作品试图通过革新一 把我们讨论中的一些想法告诉你们，以期 号部件的斗争反映批林批孔运动，但作品 引起同志们进一步的研究。 中英雄人物思想性格的揭示和矛盾冲突的 我们常常把革命前进比作奔腾不息的 处理比较表面化，影响了主题的深化。又 江河，后浪推起前浪，一浪高过一浪。这些 如《长龙伏虎记》，题材也很新，但给人的印 新的斗争浪头，总是进一步使“新的阶级力 象不深。 量，新的人物和新的思想”展现得更鲜明， 这样的情况确实存在着。但其所以不 更充分，更完美，也给我们更深刻地认识社 78 ==========第75页========== 会生活的本质和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提供 识了的东西，随着革命的推进，我们还会觉 了最好的课堂。文艺作品的深度，不是抽 得需要深化，因为那时新的斗争又加深和 象的超时代的，而恰恰取决于我们对时代 丰富了我们的认识。这在《一篇揭矛盾的 本质的认迟和反映的深度。因此，我们文 报告》和《典型发言》中看得特别清楚。应 艺作品迅速地反映这些新的特点，敏锐地 当说，在《一篇揭矛盾的报告》中，任树英为 概适以前斗争所没有的商的矛盾，为作品 捍卫新生事物坚特前进的革命精神已经揭 反映时代本质，加强思想深度，创造了极 示得比较充分，展现得比较丰满。但在半 有利的条件。《一篇揭矛盾的报告》在这 年之后的《典型发言》里，围绕着新生事物 方面是很能说明问题的。据作者介绍，作 的斗争进一步展开了，从一个厂扩展到一 品的素材原来只是一般的反对本位主义的 条战线，从一个新生事物扩展到一批新生 问题，是批林批孔运动使作者对这些素材 事物，并且联系到宏大的远景。因此，这一 有了新的理解，把这场斗争提到批林批孔 场斗争在思想的挖掘上又进了一步，任树 的高度去认识。作品就在新的广阔的背景 英的精神境界在新的斗争中焕发出新的光 上，着力描绘了这场新的斗争，塑造了新人 彩，登上了新的高峰。这两篇小说向我们 任树英这样一个具有艺术感染力的英雄形，清晰地展示了任树英在批林批孔斗争中前象，比较深刻地揭示了当前正在进行的伟 进的足迹。作者善于从发展着的革命现实 大斗争的本质和意义。因而作品以崭新的 中挖掘斗争的实质，才会不断出现新的思 思想内容和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我们面前， 想深度，这种“深”本身一定是“新”的，因为 具有了一定的思想深度。 它反映了社会发展的趋势，预示了革命前 从许多工农兵业余作者的作品中可以 进的方向。革命前进了，我们的认识还停 看出，他们是深切了解这一点的。他们的 留在老地方，那么即使写新的题材，也只会 作品敏锐地抓住了革命的新生事物，唱出 有陈旧的感觉。相反，我们在处理革命历史 了热情的赞歌。毛主席教导我们，革命文艺 题材时，只要站在今天时代的高度，从现实 是“在观念形态上反映新政治和新经济的 斗争的需要出发，就一定能写出新意来，从 东西，是替新政治新经济服务的。”革命的· 而达到过去所不能有的新的思想深度。只 新生事物正是适应了我们时代新政治和新 有从革命发展中去把握我们时代的本质， 经济的要求而产生的，也是我们时代新政 深刻地反映革命新阶段中的新特点，这样 治新经济的集中体现，是革命深入的产物， 的作品才真正是“新”的。 也是革命深入的标志。它们今天还是破土 在我们的作品里，“新只与“深”应当是 的嫩芽，不久将在祖国大地开花、结果。因 统一的，也是能够统一的。这种统一不是 此，正确地反映这些新生事物的作品必然 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历史的统一。《朝霞》 具有一定的思想深度。因为它们反映了我中就清晰地留下了这些前进的脚印。比如，们时代的本质和方向。正象新生事物有着 当知识青年意气奋发地奔赴农村干革命的 蓬勒的生命力一样，这样的作品也是有生 时候，短篇小说《朝霞》热情欧颂了“扎根 命力的。 派”，抓住了这个新生事物的本质方面，塑 辩证法告诉我们，新生事物本身是在 造了叶红的形象。这是当时的“新”与“深” 不断发展的。我们作品的思想深度也应该 的统一。这篇作品在当时是很有鼓舞力量 不断深化。哪怕我们现在以为已经深刻认 的。广阔天地锻炼人，培养人，一代新人成 74 ==========第76页========== 长起来了，叶红这个形象已经不能概括今 中矛盾各方面的特殊性”，而这需要一个过 天农场青年的思想特点了，因为他们面临 程。因而我们对事物本质的认识也要有个 的矛盾斗争已不相同。于是，我们又看到 由浅入深的过程。这给我们的创作带来一 象《长江后浪推前浪》中闻松华这样成熟的 定的困难。正因为如此，我们更感到要在 青年干部形象。这又是在新条件下的“新” 认识生活上下苦功夫。 与“深”的统一。现在，我们对这个新生事物 毛主席教导我们：“思想上政治上的路 的认识是不是就此完成了呢？没有！“运动 线正确与否是决定一切的。”在认识生活问 在发展中，又有新的东西在前头，新东西 题上，也是如此。我们必须站在党的基本 是层出不穷的。”新的斗争会赋予我们的作 路线的高度上，自觉地运用唯物辩证法的 品新的思想内容，我们又要在新的高度上 武器，去观察、分析一切生动的生活形式和 追求“新”与“深”的统一。我们引为自豪的 斗争形式，才能正确地反映文化大革命带 是，只有我们无产阶级文艺才勇于不断提 来的深刻变化，才能使我们作品的“新”与 出新课题，探索新天地，我们“不能从过去， “深”统一起来。我们在学习创作中，也曾 而只能从未来汲取自己的诗情”。这是我们 经为“新”与“深”的矛盾苦恼过。后来，我 的责任，更是我们的光荣！ 们把自己的习作当成一面镜子，从中照出 写到这里，我们想起与此相联的另一 了自己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尾巴来，便进一 个问题：我们怎样去追求“新”与“深”的统 步意识到改造世界观的重要意义。我们只 一？为什么同样新的题材，甚至同样新的 有树立起新的无产阶级世界观，才可能遵 主题，表现在作品中会深浅不一？其原因 循毛主席的教导，去表现“新的人物，新的 也许有人会甲、乙、丙、丁列上一大篇。我 世界”。当然，要提高认识生活的能力，要 们觉得，关键还是作者认识生活的能力，归 在斗争实践中去提高，在游泳中学会游泳。 根到底，是作者的世界观间题。而许多同 因此，深入火热的斗争生活，又是使我们的 志往往忽视这一点。 作品达到“新”与“深”的统一的前提。 我们在学习创作的实践中深深体会 编辑同志，以上是我们关于“新”与 到：虽然我们战斗在三大革命实践中，仍然 “深”问题初步讨论的结果，看法还很肤浅。 有一个认识生活的问题。没有路线斗争的 我们觉得这是目前创作思想中一个需要解 敏锐性和洞察生活的能力，我们会象个睁 决的问题，因此，把这些不成熟的看法提出 眼瞎子，“身在宝山不识宝”，就不可能发现 来，想和同志们一起学习讨论，共同为发展 和支持还处在萌芽状态的新生事物，也不 社会主义的文艺创作和文艺评论增添一木 可能迅速地反映我们时代的草命本质。 石。 创作是对我们的世界迎和认识生活能 此致 力的严峻考验。就我们的认识过程来讲，我 革命敬礼！ 们所要反映的斗争还在进行之中，为要“暴 上海电机厂五一工大文科班 露事物发展过程的本质，就必须暴露过程 九七五年一月 75 ==========第77页========== 法家诗文选读 试谈陈亮词 吴战垒 陈亮（一一四三 一九四)是南宋 地用词来反映当时重大的政治主题，表达 法家的一位代表人物，也是著名的爱国词 法家的政治理想，使词成为政治斗争的有 人。他一生虽然没有做过官，但关心国家 力武器。在词的创作上，鲜明地体现了他 大事，力主抗金统一。当时以朱熹为代表的 的唯物主义功利思想。他每作一词，就慨 理学风靡一时，陈亮则针锋相对地打出了 叹说：“平生经济之怀，略已陈矣！”意思是 “实事实功”的法家功利之学的大旗。他清 自己平生的政治抱负，大都表现在词中了。 醒地看到了以朱熹为代表的理学正是投降 陈亮这种创作思想和创作实践，在当时的 卖国政治路线的思想基础，大敌当前，朱熹 词坛上是十分突出的，也是对儒家正统派 等道学家却“低头拱手以谈性命”，陈亮愤 词人的挑战。 怒地斥之为“风痹不知痛痒之人”。他和朱 晚唐以至北宋以来，词成为一种时髦 蔗曾进行过一场关于“王霸义利”的儒法大 的文学形式。封建士大夫爱好填词，大写 辩论，反映了当时地主阶级内部革新与保 男女恋情、花草闲愁，充满了剥削阶级荒 守、抗战和投降两条路线的斗争，是儒法斗 淫无耻的靡靡之音。而陈亮却在不少词里 争史上重要的一页。 抒写国家大事和政治抱负。南宋的儒生陈 陈亮否定了朱熹的“醇儒之道”，提出 振孙说陈亮的词“极不工，而自负以为经 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是：“堂堂之阵，正正 纶之意具在”，“极不工”是恶意诋毁，“经纶 之旗，风雨云雷交发而并至，龙蛇虎豹变 之意具在”却是事实，至少在他许多爱国壮 见而出没，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 词中是事实。 胸”。这段话，在某种意义上为他自己的法 陈亮的爱国壮词是渴望从事抗金斗争 家思想作了形象的总结，也为他的词风特 的产物，决非徒托空言者可比。一一八八 色作了生动的写照。 年春天，陈亮风尘仆仆地从永康跑到京口(镇江)、建业（南京）一带去察看军事地形，作为进兵中原的准备。他登上了长江边上 陈亮词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他自觉 北固山的多景楼，纵目四望，感慨万分，“小 76 ==========第78页========== 儿破贼，势成宁问强对！”在《念奴娇一登 亮的儿子陈沆把这首词编为《龙川词》的压 多景楼》这首词中，强烈地表现了陈亮渴望 卷第一首（见文后附录） 抗金统一的愿望。他认为江南地势有利于 这首词是淳熙十三年（一一八六）送友 进取中原，南朝统治者划江自守，偏安一 人章森（德茂）出使金朝贺正旦之作。这种 隅，完全是不图进取的自私打算。他还尖 出使是带有屈辱性的，已成为当时的惯例。 锐地讽刺东晋那批士大夫，高谈阁论，并无 陈亮的心情是沉重而复杂的，但是他并不 一计救国，只会痛哭流涕的丑态。这实际 气短。虽然南宋长久没有出师北伐了，但 上是指斥南宋那批空谈误国的儒生。这一 并不等于没有杰出的人才。他称许章森一 年朱熹在上给宋孝宗的封事中就长叹：“区 定能独当一面，不致玷辱祖国的尊严。这 区东南，事有不可胜虑者，何恢复之可图 是鼓励的话。陈亮以东去的河水作譬，说明 乎！”他担心的是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对 不能年年去朝拜敌人，但是眼下又不能不 于抗金恢复的大计则认为根本没有指望。 去，他愤慨而又充满信心地说：暂且再去一 陈亮驳斥了投降派的悲观论调，在词中重 次吧，总有一天会把敌人俘获到京师来的！ 申了祖邀中流誓师的决心，并用淝水之战 下片词感情更为激昂，作者简直是振臂而 以弱胜强的战例来激励抗金必胜的信心。 呼了。“一个半个耻臣戎”是极言知耻者之 我们在陈亮的词中，常常可以发现他 少，指南宋统治者醉生梦死，不图恢复。作 在政论中所反复阐述的思想，这使他的某 者在给章森的信中也提到这一点。他悲慨 些词具有战斗的政论风格。他反对儒家的 地发问：敌人侵占了北方广大的国土，我们 虚夸浮华，主张法家实事实功的思想，在 祖先抵抗侵略保卫祖国的民族正气，何时 词里就用这样形象的语言来表现：“春花无 才能伸张呢？紧接着立即斩钉截铁地回 数，毕竞何如秋实！”(《三部乐·七月廿六 答：敌人的命运是注定要灭亡的，光芒万丈 日寿王道甫》)他提倡法家的用人标准，鄙 的太阳一定会普照祖国统一的山河！ 弃“安坐而能”的儒生，这在词里也有所表 这首词直抒胸臆，慷慨激昂，抗敌救国 现：“从来别真共假，任盘根错节，更饶仓 之志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它一气流注而 卒”（同上）。意思是刀的锋利与否，看它能 无粗率之弊，感情的起伏如波涛汹涌的江 否劈开盘根错节的木头；人才的真假，则只 河，很自然地形成了强烈的节奏。作者在 有在艰难仓猝的事变中才能考察识别。至 上下片将结束处各用了一个问句来提顿蓄 于主张富国强兵，抗金统一的思想，则既是 势，犹如将奔腾的江水陡然一截，便形成 陈亮全部政论的中心内容，也是他的词的 了飞湍喷泻的壮观，使得结句分外斩截有 重要主题。即使在一些投赠之作中，他也 力。 不忘记激励当朝的大臣们立志抗金，统一祖国。例如在送丘崈出使金朝的《三部乐》 二 中说：“对遗民有如皎日，行万里依然故物。 陈亮词的又一个特点，是理想与悲愤 入奏几策，天下里，终定于一。”在给兵部尚 的矛盾统一。这是那个时代的投影。 书罗点的寿词中期望他壮年为国立功：“植 陈亮所处的时代，地主阶级已经走向 根江表，开拓两河，做得黑头公未？”(《瑞雪 下坡路了。北宋王安石变法失败以后，儒 浓慢·寿罗春伯》)在这方面的代表作，则 家路线占了压倒的优势，南宋更是如此。陈 要推送章森出使金朝的《水调歌头》了。陈 亮为宣传法家路线和呼吁抗金统一奋斗了 77 ==========第79页========== 一生，他所得到的却是“当路见僧”，被视为 成统一战线，并约好相会的地点。但是朱 “狂怪”，并且两次被投进监狱，惨遭毒打， 熹届期没有赴约，他在回信中挖苦陈亮： 差点送掉性命。他曾经把自己比做在岩缝 “奉告老兄，且莫相揽掇，留闲汉在山里咬 中曲折生长的树木，“奇蹇艰涩，盖未足以 菜根。”并断言抗金大计“次第八九分是罢 常理论，而人力又从而掩盖磨灭之”，形象 休矣！”给陈亮大泼冷水。辛弃疾则热情地 地反映了他的法家思想是在儒家反动路线 欢迎陈亮，两人冒雪同游鹅湖寺，“极论世 的重压和摧残下，艰苦而顽强地成长起来 事”。然而“硬语盘空谁来听”（辛词中语）， 的，同时也流露出一种寂宽的悲愤。这与 他们自知这些爱国的议论，根本得不到采 他在《桂枝香》一词中，以“入时太浅，背时 纳，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只有相互唱和的几 太远”的桂花来自喻，以及在《点绛唇》中咏 首《贺新郎》，为这次鹅湖之会留下了一个 梅赋志：“君知否？雨僝云僽，格调还依 难忘的纪念。 旧！”都是相同的寓意。它一方面反映了陈 辛弃疾在词中把陈亮比作拉盐车的千 亮“负一世之谤”而不屈的斗争精神；另一 里马，对陈亮的遭遇寄予无限同情。陈亮 方面也表现了地主阶级知识分子的孤高自 在和词中强烈地抒发了法家路线横遭打 许，看不到人民群众的力量。因此陈亮的 击，平生抱负难以一展的悲愤： 理想和悲愤都带有时代和阶级的鲜明色彩。然而陈亮的悲愤并不是个人仕途不得 斩新换出旗庵别，把当时一桩大 志的牢骚，他的理想也不只是空洞虚幻的 义，拆开收合。据地一呼吾往矣，万里 追求，而都植根于当时现实的土壤之中。陈 摇肢动骨。这话霸只成痴绝！ 亮的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以儒道治国”的腐败现实和法家政治理想的尖锐矛盾， 在风雅当世的理学的统制下，陈亮打 曲折地反映了南宋儒法斗争的一个历史侧 出了法家的大旗，反对投降卖国，伸张反抗 面。 金朝贵族侵犯的民族大义。然而这一切反 陈亮平生所向往的是铁马金戈，驰骋 而被目为痴狂，这不由得不叫他据地狂呼， 驱场的抗金斗争，不甘心于作一个老死乡 扼腕深痛！在这里批判儒学和抨击当道的 间的词人。但是“报国欲死无战场”，一味 斗争锋芒是何等锐利！ 投降卖国的南宋王朝，使他的政治抱负难 陈亮在另一首给辛弃疾的和作中，则 以一展。他的好友辛弃疾曾经写给他一首 把悲愤和理想交织在一起了。一开头，他 《破阵子》，题目是“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 就呼出了英雄老去，国事日非的痛慨： 之”，表现了这两位抗金志士共同的理想和悲愤。然而两人又各有自己的特点，在表 老去凭谁说？看几番神奇奥腐， 达坚定的理想和深广的悲愤方面，陈亮的 夏装冬葛！父老长安今余几，后死无 词要激切明快得多。他和辛弃疾“鹅湖之 仇可雪；犹未燥当时生发！ 会”以后的几首唱和词，最能表现这种词风特色。 他很珍惜与辛弃疾建立在抗金基础上 一八八年冬天，陈亮去江西上饶走 的战斗友谊，并以百折不挠的决心相勉励： 访辛弃疾，商量抗金大计。他还写信给住在武夷山的朱熹，想动员朱熹也来参加，结 只使君从来与我，话头多合。行 78 ==========第80页========== 矣置之无足问，谁换妍皮痴骨？但莫 白更是倾倒，自称“寥寥数百年间，吾所起 使伯牙弦绝！ 敬起慕者，太白一人而已！”他称许李白诗歌的独创性，推崇李白的反抗精神。从陈 最后他以“九转金丹”的炼成，来比喻 亮的词中，我们可以发现屈原和李白对他 排除困难，久经锻炼，事业必有成功之日。 思想与艺术的某些影响。 “卒章显其志”，陈亮的词，往往在结尾处表达他对理想的不倦追求，于悲愤中存胜利之望，因此并不流于消极悲观，而具有 附： 定的积极浪漫主义精神。 三 水调歌头 陈亮打破了对词的传统偏见，以“经纶之意”入词，这就扩大了词的表现领域，触 送章德茂大卿①使虏 及时事，促使词风的转变，在词的内容和形式上都具有革新的意义。 不见南师②久，漫说③北群空④！当 陈亮又是一位杰出的政论家，他的政 场只手⑤，毕竟还我万夫雄回。自笑堂堂 论纵横打写，富于雄辩，重视“意与理”，反 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⑦？且复 对雕章琢句。他也以作论法来作词，因此 等庐⑧拜，会向藁街⑨造！ 尧之都四， 他的词也与政论一样，“不为诡异之体，而 舜之壤①，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 自然宏富；不为险怪之辞，而自然典丽。奇 耻臣戎⑧！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 寓于纯粹之中，巧藏于和易之内”(《书作论 安在，磅礴⑩几时通？胡运⑦何须问，恭国 法后》)。这就跟那些追求一字之工、一句之 日自当中！ 巧的形式主义词人迥然异趣。 【注释】 但是陈亮在重视思想内容的前提下， ①大卿 封建朝廷的高级官员。 也不忽视词的语言和音乐性等形式特点。 ②南师-一南宋的军队。 ③漫说- 他自述作词“本之以方言俚语，杂之以街谈 莫说。 ④北群空一比喻没有良才。传说古代伯乐善于 巷歌，抟搦义理，劫剥经传，而卒归之曲子之律”(《与郑景元提干书)。这就是说，以 挑选良马，他一过冀北，良马都被他拣光了，所 以说“北群空”。 民间口语为主，吸取歌谣和散文之长，经过 ⑤当场只手一当时当地的杰出人才。只手，比 改造，熔于一炉，但仍可以按节而歌，做到 喻独力支撑。这句是称颂章德茂的话，也反映 内容和形式的统一。他在提炼口语入词这 了陈亮唯心主义的英雄史观。 一点是颇有特色的，有的写得明白如话，却 ⑥万夫雄一一勇往直前，万人难敌的英雄气概。 又自然合律。有时也用一点典故，但没有 ⑦自笑三句一暗笑自已多余的担心：堂堂中国 辛弃疾“用事太多”的毛病。 的使臣，怎么会象东流的河水一样，年年去朝拜 陈亮看不惯当时一些充满理学气的 敌人呢？曲折地表示这种屈辱性的朝拜不能再 继续下去了。得似，岂似。 诗，幽歌地说读不懂，所以不喜欢。他敬 ⑧穹(qing)庐一北方游牧民族居住的圆形篷 慕的诗人是具有尊法反儒倾向的屈原和李 帐。这里指金国。 白。他读破了《离骚》，还不肯放手。对李 ⑨薰(9心o)街—汉代长安外国使臣住的地方。 79 ==========第81页========== ⑩都—都城。 长江的有利地势，北取中原。 ①壤—土地。 ④鬼设神施一比喻天然形势的险要。 ②封—疆域。 ⑤浑认作—一都认为。 ®耻臣戎—以向敌人称臣为可耻。耻，这里作 ⑥一水横陈-一指长江。 动词用。 ⑦连岗三面一镇江北临长江，东、南、西三面都 ©腥膻(shan)一骚臭气，指金朝女真族侵犯者， 有山岗环绕着。 含有侮辱的意思。 ⑧六朝一吴、东晋、宋、齐、梁、陈，都建都南京。 ©千古英灵一指古代捍卫祖国的民族英雄。 @门户私计一—指南朝统治者恃险苟安，不图进 ⑥磅 指抗敌御侮的民族正气。 取，只从狭隘的私利着想。 @胡运 金国的命运。 @王谢诸人一指东晋的士大夫。六朝世族地主 ®赫一形红明亮。 以王、谢二姓为代表。东晋南渡的士大夫常在南京市南的新亭饮宴，偶尔抒发一点北方国土 念奴娇 沦亡的感低，弹洒出几滴限泪。这里是借以讽喇南宋代表大地主阶级利益的投降派和儒生。 登多景楼① ①凭却江山三句一据有这样险要的江山形势，却不去收复北方大片被敌人占领的国士。河洛， 危楼还望②，叹此意今古儿人曾会③？ 黄河、洛水，泛指中原地帶。 鬼设神施④，浑认作⑤天限南疆北界。一 ②中流帮—东晋祖逖于公元三一七年统兵北 永横陈固，连岗三面⑦，做出争雄势。六 伐，渡江时中流击楫发誓，表示收复中原的决心。 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⑨！一因笑王谢 ®小儿破贼一一公元三八三年，前秦苻坚率九十 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凭却江 万军队南下，想一举消灭东晋。晋相谢安派弟弟 山，管不到河洛腥膻无际①！正好长驱，不 谢石和侄儿谢玄帶八万人迎战，进至涩水，渡 须反顾，寻取中流誓②！小儿驶贼⑧，势成 河决战，终于大败苻坚军。捷报传来，谢安正在 宁问强对吧！ 下棋，客人问他，他从容地说：“小儿辈已经破 【注释】 赋。”因为带兵的主将是自己的弟弟和侄儿，所 ①多景楼一在江苏镇江市北固山上，北临长江， 以这样称呼。 ②危楼还望一在高楼上四面跳望。危，高。还， 势成宁问强对—形势有利于我，管他什么强 通环。 大的敌人也不伯！宁问，岂问，何必管他。强对， ③叹此意句一一指古往今来，很少有人懂得利用 劲敌。 80 ==========第82页========== 给妹妹回信(中国画) 曹天每作 ==========第83页========== 朝厦 1975/2 ZHA▣XIA 上海人人版社编辑、出版 (上海绍兴路5号)上海中华印刷厂印刷上海市报刊发行处发行 一九七五年二月二十日出版代号：4-195 定价：0.25元 ==========第84页==========